秦惜时自从到了勿园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一开始他起了给五皇子当小厮的心思,也就没在意自己的学业了。可同姐姐谈过心后,他的思想又有了转变,觉得自己应该在学业上有所建树,将来好成为姐姐的依靠。
于是即便没有回学堂,可每天的读书练字他也没有丢下。
知道五皇子每天都会来找他出去玩,他便早起一个时辰,读书练字。
因此秦兮若派人来找他时,他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练着大字。
听闻姐姐找他,他便放了笔,跟着人去了花厅。
花厅里,秦兮若正同张安说着自己的弟弟:“……今年三月入的学堂,因正在启蒙,王爷说找个好一点的先生,对他的将来也有裨益……”
见花厅有客,秦惜时并没有像平常那样跑到姐姐的跟前,而是规规矩矩地入内,向秦兮若作了个揖,叫了一声姐姐。
秦兮若就将秦惜时介绍给了张安。
张安听着很是诧异,没想叫来的真是她的弟弟,于是他就问起秦惜时都学了些什么。
秦惜时答三字经。
张安就挑了三字经里的几个典故问起了秦惜时,秦惜时不但一一答了,还反问了张安几个问题。
张安顿时就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便笑容和煦地同秦惜时解答起来。
见这一大一小,有问有答,画面分外的和谐,秦兮若就拿定了主意。
待张安也说了愿意留下来后,她便叫了人来,准备带他去一早就备下的客房。
没想秦惜时却接了话:“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由我带先生去吧!”
秦兮若笑着应了好,待秦惜时带着张安离开后,她便回了芍药轩去见慕成雪。
“如何?”见着一脸喜气盈盈的秦兮若,慕成雪明知故问。
“这位张先生应该很善长教孩子吧!”秦兮若就同慕成雪笑,“我瞧着他和惜时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惜时,眼中满是鼓励,而且惜时好像也挺喜欢他的。他已经同意留下了,惜时主动提出送他去客房。”
“既然是这样,中午让厨房备一桌酒席吧!我来给他接风洗尘。”慕成雪便笑道。
“谁要接风洗尘?”五皇子撩了帘子就进来,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了慕成雪身边的罗汉床上,端起慕成雪的茶就痛饮起来。
慕成雪不悦地同他皱眉:“今日怎么不出去疯了?反倒跑到我这来了?”
五皇子一抹唇角的茶水印,道:“谁说我不出去?我这不是没找到秦惜时那小子么?他屋里的人说他被秦兮若叫走了,我不就找到这来了。”
说完,他就四下里打看着,仿佛在寻找着秦惜时的身影。
“你别找了,他不在这,他去给他的先生干活去了。”慕成雪有些嫌弃五皇子的不请自来。
五皇子满心疑惑:“先生?他哪来的先生?村学里的那个高秀才?”
“不是,是王爷特意为惜时寻了个西席,叫张安,是个两榜进士。”秦兮若重新沏了两杯茶过来,不动声色地帮慕成雪换了茶盏。
“两榜进士?”五皇子一听就来了兴致,“你刚才是说要给他接风洗尘吗?不如也带我一个吧!这些日子秦惜时跟着我跑进跑出的,我得帮他掌掌眼。”
慕成雪不置可否,可到了饭点还是让五皇子跟着他去了。
秦惜时带着张安到客院放置好行礼后,又将他带去了一枝轩。
张安一进门,就被挂在墙上的一幅山川图吸引了目光:大片留白中只有寥寥数笔,反倒勾勒出了山川的磅礴气势。他的目光就好奇地往落款的地方划拉而去,没想却瞧见了一个让他震惊的名字——仇良英。
这仇良英是前朝名士,以画侍女图而闻名,但相传他的山水图才是一绝,只是世人难得一见。
这样的名家大作,就应该珍藏啊!
怎么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挂在了墙上?
张安有些不解地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挂在墙上的其他字画都是名家真迹。
这儿真是日后给他上课的地方吗?
他不安地想着。
“先生,王爷请您过去用饭!”就在张安有些愣神的时候,一小厮就在门外恭敬地道。
张安的脚底就一滑。
“王爷请我去用饭?”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问。
“不仅是王爷,五皇子殿下也在。”那小厮笑盈盈地说着,让张安越发感觉不真实。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由那小厮带去了吃饭的地方。
慕成雪一见到张安就笑着迎了上来,道了一声张先生。
张安便要给慕成雪行大礼。
“今日是家宴,也是给你的接风宴,就不讲究这个了。”慕成雪却扶住他,引了他入席。
张安面上不显,心里多少都有了些欣喜。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见到了宁王。
慕成雪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后,就同他置腹道:“先生安心在我这教两年书,两年后我替先生谋一个从四品的京官如何?”
从四品的京官?!
张安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子脚下,物华天宝,在京城为官是很多人的梦想。
而五品到从四品又是个坎,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跨过这个坎。
一阵推杯置盏中,张安就应下了此事,但他同时也在心中好奇:这秦惜时姐弟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竟会让宁王如此的上心?
张安给秦惜时启蒙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每天上午讲授《三字经》和《千字文》,下午则指导秦惜时练一个时辰的字。
如此一来,秦惜时便没了在外面疯玩的机会。
秦兮若偶尔会来一枝轩看一看秦惜时,却发现自己每回来的时候,阿刁都会躲在门外偷听,待发现她以后,又会像兔子一样地逃走。
秦兮若想着阿刁的年纪与秦惜时相仿,若是他想读书,秦惜时正好也多个伴。
于是她便将阿刁叫来问他是不是也想读书。
阿刁点了头。
她就去找了张安,看能否在秦惜时的身旁再添一张书案。
张安觉得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多一个孩子跟着读书,秦惜时也有个伴,也就欣然同意了。
如此一来,阿刁也就做了秦惜时的学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