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若依约到了里正家,发现除了之前约好的高秀才娘子和刘三太太,还有不请自来的刘二太太。
秦兮若以为有了那一日的不快,那刘二太太多少会同自己生出些隔阂来,没想她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热情地凑了过来:“那日真是不巧,本是想同秦姑娘好好说说话的,没想我家那小子犯了混……不过话说了回来,他也就是想同你弟弟开个玩笑,结果被你们那位五爷误会了,飞来一脚就把他的手给踢断了……”
秦兮若默默地听着没做声,暗想着这位刘二太太不是来找自己要汤药费的吧?
那刘二太太也是个人才,见秦兮若的脸上升起了防备之色,就赶紧道:“您别误会,我家那混小子就是欠收拾,总以为自己能在村里横着走,让那位五爷教训教训也好,最好能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瞧着她同自己亲亲热热说着话的样子,秦兮若都开始怀疑那日跪在地上求饶的不是她了。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今日对自己又如此的恭敬,秦兮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同她礼貌地浅笑着。
里正太太也不想让那刘二太太在秦兮若跟前套近乎,也就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早些出发,以免到时候天气热了,到了庙里也不舒服。”
众人皆称是,可到坐马车的时候,大家又犯了难。
因为之前只请了高秀才娘子和刘三太太,里正太太就只准备了一辆马车,现在多了个刘二太太,也就有些坐不下了。
刘二太太眼睛一转,便笑:“那我和秦姑娘挤一辆车吧!”
里正太太就有些不太高兴。
她搭台可不是为了给刘二太太唱戏的。
里正太太一把拉过刘二太太:“你瞧瞧你这身形,和秦姑娘坐一个车岂不会挤着她?你还是同我们一个车吧,高家娘子比我们都要纤细,不如让她同秦姑娘一个车吧!”
秦兮若感激地看了眼里正太太,笑道:“我正想同高家娘子打听打听惜时在学堂里的事。”
刘二太太一听这话,自然不好再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高秀才娘子上了秦兮若的车。
大家都坐定后,秦兮若同高秀才娘子寒暄了两句后便问:“咱们上次见面时,您好像有话要同我说?”
高秀才娘子微愣,她以为自己之前表现得并没有那么明显,没想着秦兮若竟一直记着此事。
“秦姑娘,有件事,我确实想问您。”高秀才娘子就敛了心神,“惜时之后还会留在我们学堂读书吗?”
秦兮若起先有些诧异,但一想到之前她只给了舅母半年的束脩银子,也就释然了。
她就笑道:“这是当然,我暂时还没有将他带离十里村的打算,待今日回去后,我便使人将束脩银子送往学堂。”
高秀才娘子一听这话,神色就变得严肃了:“秦姑娘,我原本想着惜时若不在我们学堂读书了,接下来的话我也就不用说了,可如果他还留在我们学堂,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告知您,惜时在学堂读书的这几个月里,经常不吃饭。”
“怎么会?惜时并不是个挑食的孩子。”秦兮若错愕地问。
“不,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不肯吃,而是没得吃,”高秀才娘子正色道,“我们学堂一年的束脩费是二两银子,如果需要要学堂里吃饭,需要另外再加三十文,或者自己从家里带吃的来也行。”
“你舅母送惜时来读书时,便说惜时可以带饭,不用多交那三十文。因学堂里这样的孩子有很多,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可后来才发现惜时要么带的饭又冷又干,要么就什么都不带,只能靠喝水充饥……可这孩子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这样饿着?”
“我有时候瞧着他可怜,便背着大家偷偷接济他半个饼……毕竟别的孩子都是交了钱的,若是叫人看见了,我也不好做……”
高秀才娘子就一脸为难地说着。
秦兮若就泪盈于睫。
她去宁王府当差前,就曾留了五吊铜钱给舅母,足够惜时这大半年的日常嚼用。后来惜时入学堂,自己又给了她一两银子交束脩,没想惜时竟还要饿肚子。
亏得她之前看着惜时长高了,身上还穿了新衣裳,还以为舅母转了性,后悔只送了些鸡鸭布匹回去。
没想舅母还是那个舅母,一点都没有变。
“多谢您告知我这些。”秦兮若满心感激地看向高秀才娘子,然后将他们姐弟是如何寄人篱下,自己又是如何去了宁王府当差的事都告知了高秀才娘子。
高秀才娘子也听得一阵唏嘘,万万没想到马冯氏为人竟如此不地道。
“回头我就把下半年的束脩银子和饭钱送去学堂,以后惜时的事就麻烦您直接告知我,就不用麻烦我舅母了。”秦兮若就握了高秀才娘子的手,“还请您以后多帮我照顾照顾惜时。”
得知秦兮若遭遇的高秀才娘子怜惜这两姐弟还来不及,听得秦兮若这话,便满口应了下来。
待马车到了姑嫂庙时,刘二太太就瞧见她们两个亲亲热热地从马车上下来,不知道有多嫉妒高秀才娘子,暗想刚才要是自己同秦兮若坐同一辆车,这会子同秦兮若有说有笑的人就是自己了。
好在她还有后招!
不就是巴结人么,她有的是办法!
刘二太太就东张西望起来,终于在姑嫂庙外的大槐树下,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娘啊,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大槐树下,马秀姑则是很不耐烦地捶着腿,“我的腿都站麻了。”
“你这孩子,才站了这么一会就不耐烦了,这次可是村里的刘二太太邀我们来逛姑嫂庙!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冯氏就戳了戳女儿的脑袋,“待会给我机灵点,千万别惹了那刘二太太不高兴。”
两人正说着话,就瞧见刚下了马车的刘二太太正冲着她们招手。
冯氏就喜滋滋地带着马秀姑上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