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书生本对“杏林医隐”林先生的功夫很是忌惮,方才迟迟不敢动手,也正是这个缘故。?八?一中?文?网?w?w?w?.?
他灵机一动,拿出信封那一刻,趁着林先生不备,暗中在上面涂了“千心碎”之毒,然后再扔给他。
林先生伸手去揭火漆,必定要碰到他涂的地方,如何能不中毒?
索命书生这下见他中了毒,又是怒不可遏,心中对他的惧意大减,侃侃而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林先生武功威震天下,又极善用药物,我若不先下手,如何请得动你这一尊大佛上庐山去?”
“千心碎”之毒配制之法奇绝,阴毒诡谲,除了亲自配制之人身上的解药之外,纵然华佗在世,扁鹊复生,那也无计可施。
“千心碎”在配制之时,因加的药材成分各不相同,毒之期也是迥然不同。
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一日千心碎”,一日之内,要经历千次心痛之苦,这才五脏六腑溃烂,命送黄泉。向来是天下最毒的毒药,比之箭毒木、草乌当、相思子等天下毒物,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此之外,千心碎还有“十日千心碎”、“半月千心碎”之说,其中期限最长的,便是“千日千心碎”。
虽然期限各不相同,但中毒者所要捱受的痛苦,不下于油煎火烤,刖足腰斩。
林先生曾在教中效命,对“千心碎”之毒,如何不知?
他一试探之下,便知所中的是“十日千心碎”,当即怒气勃,詈骂之言脱口而出。
索命书生长剑一指,化作一团白光,当头刺来。
林杏既已中毒,若再运功打斗,无异于雪上加霜,把自己的性命往鬼门关上送。可他生性孤僻高傲,这下恼于索命书生卑鄙无耻的手段,就算血溅三尺,也要拉他垫底。
见他长剑刺到,不及细想,双掌往前一推,“嘿”的一声,一股暗劲迎面击到。借此之机,身子往后飞出,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本已有个破洞的门板登时四分五裂,人已落到湖畔的岩石之上。这块岩石正是之前他站着的那一块。
就这一奋劲,催动体内真气流转,腹中有如刀绞,额上已涔湿了好大一片。
索命书生不容他喘气,跟着飞身跃出,长剑斜指地面,说道:“林先生,你已中毒,不可再作困兽之斗,解药在庐山五峰之顶,你还是跟我去庐山,取了解药服下,再相救教主的性命,索命书生今日就打破往日规矩,不再与你为敌。”说着就要回剑入鞘。
林杏强自压住怒火,“呸”的一声:“狗贼子,耍这阴毒手段,还有脸在这规劝我?林某一介匹夫,死则死矣,岂能受鼠辈控制要挟?”
他话语肯定决绝,再无回旋的余地。
索命书生粲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只好刀剑之下见真章了!”
话音甫下,剑尖一抖,如银龙般飞出。
林杏足底在岩石上一踮,一脚踢出,这一踢足有千斤之力,脚下岩石受力不住,凌空飞出,顷刻已到索命书生面门之前。
他踢出一脚,说道:“林某就算要死,鬼府幽冥,也要带上你作伴!”身子往后滑出,已落入湖中。
他身子一旋,贴近水面,一掌击出,但听得“波”的一声,水花溅起,而他已飞身跃起,落在数根干枯败坏的苇草之上,眨眼之间,手中凭空多了一根长约四尺的苇杆。
索命书生见岩石飞到,不容思索,将头往后一仰,“索命剑”往下疾劈。
“嚓”的一声,火花四溅,完好无损的一块石头已被他长剑劈成两块。他手中的之剑固然是削铁如泥的宝物,但内力之深,却又不得不令人观止。
他劈开岩石,更不停息,飞扑而出。林杏手腕一抖,手中苇杆登时变得坚若玄铁,迎了上去。
他身中剧毒,心知拖得越久,越是于自己不利,当下的状况,唯有战决,才有活命之机。
“嗤”的一声细微声响,两件兵器一交,两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时两人都身处南湖清波之上,足下真气逼得急了,水浪四散,“啵——啵”作响。水下鱼儿早已安息,受到水波震动的惊吓,忙向湖心游去。
林杏一退辄止,苇草一卷,力贯尖端,但听的哗啦啦一阵响动,有如火炉之上的水沸腾开之声。突然之间,一条水柱凌空腾起,笔直劲猛,直击索命书生。
索命书生大喝一声,问道:“干么不用你的吴钩刀法?”
说着索命剑挽个剑花,迎将上去,死死顶住。
林杏也不示弱,弃了手中的苇草,左掌一收,掌尾相对,如莲花般张开,顶住水柱的一端。亦是不住动内力。
如此僵持片刻,两人尽皆凝立悄然,唯听得脚下的南湖水“啵——啵——啵”的响声不绝于耳。
原来就在刹那之间,两人各自出力,由招式打斗,变成了比拼内力。
索命书生本想林杏中毒之后,内力定然大大削弱,那知一教黏上,登时觉得他送过来之力有倾樯摧楫、排山倒海之势,惊骇交迸之下,周身内劲猛往双臂上送出。
林先生与他交手片刻,“曲池”、“青灵”两处穴道“得得得”跳动不已,疼痛得更加厉害。
他心里凉了一大截,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打败索命书生,否则莫丹青与古寒山穴道一解,老夫便不敌了,就算两败俱伤,也得杀了他。”暗中骂索命书生龌龊可憎,掌上力道提到十层。
他内力之淳厚,远在索命书生之上,这下抱了两败俱伤之心,内力更是源源不断送出,往前滑出三寸,水柱缓缓往索命书生压去,逼得他手中的“索命剑”渐渐弯曲,往自身踅将过来。
剑身颤动,清响不已。响声中,两人一进一退,伴随着脚步在水波上滑行的声音,再过片刻,索命剑竟弯曲得如一张短弓一般。
内力所到之处,两人衣袍翻飞,须戟张,方圆五尺之内,水波往下沉了半尺,四周水草“嚓嚓嚓”响动,都是折断的声音。
远处的渔歌兀自若有若无,又怎么能够知晓,在南湖的这一侧,两大旷世高人正全力以搏,打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