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承认，则自废。
不承认，则违背祖训被废。
两条路。
全给堵死了。
诸王怔怔看着。
心底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感慨。
刘阁老，心够脏，手段够黑。
“你拿剑宰了我吧。”
朱常洵怒火冲天道。
在史官面前反悔，已经是服软了。
怎么这都不放过我。
“杀王之事，我做不出来，陛下也做不出来，福王玩笑了。”
刘阁老眉头微皱，冷喝道：“御林军，福王于宴中失大礼，送回驿站冷静！”
这王位。
福王铁定保不住了。
既然不是亲王了，那就不再在宴请之列，驱逐。
“刘一燝，尔当真一点机会不予本王？”
朱常洵目眦尽裂道。
要是眼神能杀人，此刻，刘阁老身上怕是千疮百孔了。
“给汝机会？”
刘阁老眼中不带丝毫感情，冷声道：“谁给黎明苍生机会？”
言罢。
御林军统领童渊亲率军士进入殿中。
却遭遇福王强烈抵抗。
无可奈何之下。
打晕。
由四位军士抬走。
实在太沉了。
“还有自请废除王位的吗？”
刘阁老期待道。
从内心来说，真希望全部亲王郡王自废，这样，执行国策就更简单了。
可惜。
有福王例子在前。
再无王爷怒而失言。
个个呆若木鸡坐在原位。
“既如此，继续谈国策的问题，诸位王爷，若是有想法，尽可畅所欲言。”
刘阁老略带失望道。
把话题扭转回来。
毕竟。
今天正事是推动国策，而非废王之位。
“敢问阁老，若本王不同意国策，会如何？”
朱常淓硬着头皮道。
如果不同意后果不大，愿意去试试。
诸王纷纷投出探知的目光。
只要能保留王爵的待遇，还是保留为好。
以自身富贵，换祖宗基业的千秋万代。
不愿啊。
“不同意，就再商议，商议到诸位王爷同意为止。”
刘阁老轻笑道。
总会有同意那一天。
“那本王一天不同意，国策一天不执行吗？”
“当然不是！”
刘阁老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淡漠道：“忘记告诉诸位王爷，今日赐宴开始后，内阁就已按照陛下圣意，将国策昭告天下，即日开启丈量国朝土地！
由锦衣卫、西厂和东厂，负责清除对抗国策的人和事物！”
“若王府中人对抗国策，当如何？”
“圣意：杀无赦！”
刘阁老不假思索答道。
诸王都在京城，都在这武英殿。
留在各王府中的，就一些王世子、王妃，不识大体，杀就杀了。
杀不了王，难道还杀不了这些降为庶民的人？
“丢掉皇族之田，失去王爵食禄，陛下，给了我们什么？”
朱无视沉静道。
事已至此。
倒是看明白了。
虽说看上去都是刘阁老在做事。
其实。
是宫中那位九五之尊的意思。
要是诸王不同意国策，接下来，就是各种天威降临。
“内阁之想，普通皇族宗亲，一律降为庶民，任选职业从事生计，朝廷会进行帮扶。”
刘阁老缓声道。
悄然。
把主人公进行了更换。
其意在说，这是内阁意思，而非皇帝意思。
从而。
把迫害皇族的罪名，从皇帝身上移开，落到内阁众阁老头上。
这样。
民间就是有骂声，也是骂内阁这群“奸佞”。
“阁老心之毒，百倍于毒蝎！”
朱无视杀意凛然道。
降为庶民。
不如说是贬为庶民。
普通皇族宗亲十数万人，一句话，全部贬了。
那所谓的朝廷帮扶。
估计是吾皇陛下对皇族最后一丝怜悯。
“似神侯、潞王，亲王、郡王之身，自是不能与普通皇族宗亲相同，内阁愿予两种选择。”
刘阁老欣然受之，颔首道：“一、留在京城，如太祖当年所想，当富家翁，安度一生，衣食住行，皆为朝廷供养。
衣饰，四季常服八套。
食物，一日三餐管饱。
住宅，宅院不会加锁。
出行，王者四驱照旧。
二、离开京城，可前往国朝范围内任何地方择一宅院居住，但不再受朝廷供养。
甚至。
诸位王爷若不想再待在国朝内，想去他国看看，朝廷愿提供路费，锦衣卫愿提供护卫。”
闻言。
诸位王爷心如死灰。
透过表面看本质。
留在京城。
等同于被圈禁了。
离开京城。
等同于抛弃了王爵爵位之外的所有东西。
离开国朝…
绝大多数王爷没有考虑，就藩待在王府时间虽长，不代表对他国一无所知。
见多识广的游商常是王府的座上宾，自然了解到不少他国的风土人情。
别的不说。
至少在饮食上，身为亲王、郡王的他们，哪怕是死，也不愿生吃鱼之外的肉类，更不愿下手去抓吃的。
此乃蛮夷也。
但铁胆神侯，则在认真思考离开国朝的可行性。
在密探一道。
是玩不过两厂一卫了。
三位义子也死了。
护龙山庄实力大降，再苟延残喘，也会在两厂一卫蚕食下慢慢消亡。
而离开国朝。
凭借一身功夫，和山庄剩下的人手，有信心在异国他乡立足。
然后继续囤积实力，等待国朝变化，未尝没有荣耀归来的机会。
那龙椅。
到时谁坐还不一定。
“我同意国策，并选择离开国朝！”
朱无视深吸口气，做出决定道。
大势压头。
那就顺势而为。
“神侯高义！”
刘阁老眼睛一亮，从袖中取出一道写好的契约，朗声道：“请神侯签下此约，命令护龙山庄放弃抵抗，服从朝廷国策安排！
待清丈完神侯和护龙山庄名下的土地，朝廷和锦衣卫，即会送神侯离国！”
“阁老之虑，当真是周全。”
朱无视讥讽道。
但也没有犹豫，接过狼毫笔签下契约，闭上眼睛，站到一旁。
自此刻起。
凌驾在所有朝廷机构之上的护龙山庄，宣告崩解。
“本王同意国策，愿留在京城！”
朱常淓颓然道。
一辈子养尊处优，注定了没有劳作经商能力，也不愿意学习劳作经商，混吃等死，是唯一的选择。
“潞王来签下王名，待到清丈完潞王府名下田地后，两厂一卫自会将王妃们从卫辉接到京城，与之团聚！”
“本王同意国策，愿意留在京城！”
“本王同意国策，愿意留在京城！”
“本王同意国策，愿去南云之地度过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