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入狱。
消息席卷朝廷。
文武百官不明觉厉。
之前气势一日胜过一日的锦衣卫指挥使,忽然“嘎巴”了。
魏忠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文武百官大受震撼。
自锦衣卫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宦官代掌锦衣卫指挥使的。
更何况。
此人是玩了金蝉脱壳的东厂前厂督。
拥有着过往的经验,拥有着陛下的支持。
这次。
此人又能权倾朝野到什么地步?
不敢想象。
文武百官只觉得。
曾经被阉党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对此。
西厂雨督主和东厂曹督主,率先坐不住了。
派出手下探子,查找魏代指挥使的踪迹,得知其入了中军都督府始终没出来,连忙动身送上拜帖。
求见。
……
诏狱。
直属皇帝的监狱。
一直由锦衣卫做监管。
能在此关押的,主要是指九卿、郡守一级的二千石高官有罪的官员,处理的是需皇帝下诏书始能系狱的案子。
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不过。
国朝二百多年历史中。
来此地的人多。
鲜有人能走出去的。
多是抬出去的。
沈炼。
正是被关押在此极深处的天字一号牢房。
只有有限几人知道。
在这“罪孽深重”之地的最深处,有间密室。
密室内。
放着锦衣卫收集来的无数珍贵情报。
此刻。
魏代指挥使,正坐在里面,不停地往火炉里扔着情报。
火焰升腾。。
记载着超出锦衣卫收集范围的纸张转眼化为灰烬。
于是。
魏代指挥使再次扔进去一份情报。
以上的动作。
重复持续了超过两个时辰。
有涉及皇宫的、有涉及内阁的、有涉及六部尚书的。
细碎的情报,用了大量的纸张,一份份烧起来,很慢。
“魏代指挥使,雅致啊。”
雨督主现身道。
鼻尖萦绕着纸张烧为灰烬的浓郁烟灰味,略带亏心的夸赞。
左右打量着密室。
西厂很久之前就知道这地方,始终没机会进入。
可真见到了。
这就是间堆满各式情报的密室,和普通的藏书阁差不多。
没啥意思。
“雨督主急着见咱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魏代指挥使不为所动,继续烧着情报,淡笑道。
曹正淳,雨化田,都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
对其性格和手段,相当了解。
“那咱家就直说了,魏公公代掌锦衣卫指挥使可有具体时限?”
雨督主点点头,直言不讳道:“沈炼,死定了吗?”
“皇爷没给咱家规定代掌锦衣卫指挥使的时限,也没定沈炼死罪,但是,沈炼向皇爷讨要了一丈黄土葬身,皇爷准允了!”
魏代指挥使不咸不淡答道。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那以后,就倚仗魏代指挥使照拂西厂了。”
雨督主皱了皱眉,拱手道。
稍微试探。
这老对手。
一如既往地摸不透。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雨督主说笑了,咱家初代掌锦衣卫事宜,诸多事务尚未清楚,日后,锦衣卫仰仗西厂照拂一二才是!”
“魏代指挥使,咱家能见见沈炼吗?”
雨督主懒得再打太极,询问道。
天启年间共计七年。
两人打了七年的太极。
早就厌倦了。
现在。
都到诏狱了。
怎么能不见见沈炼一面。
“自无不可!”
魏代指挥使摇摇头,拿出代表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笑道:“拿去吧,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诏狱天字一号牢房关押的人。
当然是不能随便见得。
除非能得到皇帝,或者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意。
即便如此。
也只有一炷香的见面时间。
“咱家知道规矩,多谢。”
雨督主拱手拜谢,随后转身离开。
丝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于。
连一直在被烧的东西,都没有好奇心。
雨督主前脚走。
曹督主后脚就到了。
满脸堆欢走到魏代指挥使身旁,顺手接过情报,扔到火炉中,谄媚道:“老督主,烧纸玩呢?”
“……”
魏代指挥使满头黑线,没好气道:“对,给东厂烧纸呢!”
烧纸。
在民间说法,就是烧纸钱。
这特孃的说的是人话吗?
这小曹子在御前时,是多么会说话,很受皇爷爱护。
可怎么私底下,句句令人难受。
“老督主,这烧的是什么?”
曹督主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
纸灰的味道很是呛人了。
显然。
在此之前已经烧了很久了。
在这锦衣卫绝密情报密室里,搞这种事,烧的东西绝对不一般。
很是好奇。
下意识地。
想往情报内容上瞄。
“让沈炼下狱的东西!”
魏代指挥使轻描淡写道。
瞬间。
曹督主偷瞄的动作一滞。
拿着情报的手略微颤抖。
这要是看了,不会掉脑袋吧?
直接将手中纸张全扔到了火炉中,火焰顿时暗淡下来。
“烧纸,要一张张的烧,再不济,也要架在火上烧,这样,才烧的干净,东厂连这点东西都忘了?”
魏代指挥使将没烧着的纸张从火炉里拿出,看着最后一张化为灰烬,又用铁棍搅了搅,起身道。
身为东厂督主。
哪来这么强的好奇心?
面对大事时总是躲躲闪闪的。
东厂在这种人的手里,怎么能干的过西厂?
“没忘,只是有点慌。”
曹督主同样起身,亦步亦趋道:“老督主,您准备干什么?”
“洗漱、换衣服,然后去内阁和六部!”
“内阁和六部,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去?”
“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哦,去显摆显摆啊。”
“……这特孃的叫人前显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