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
拭去了昨日的纷纷扰扰。
属于京城的热闹仍在继续。
百姓忙着生计。
商人忙着出摊。
铁匠挥舞着铁锤,砸在淬过火的铁胚,霎时间火花四溅。
而官员们。
按时上衙点卯。
仅有户部略微庆贺新部堂上任。
保留些许昨夜狂欢的意味。
而文渊阁里。
叶首辅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归纳票拟了手中的政务。
吩咐中书舍人送往群辅处。
而后花了半个时辰,拟了封奏折,整理仪容后,动身前往宫中。
……
此时的东暖阁。
朱由检坐在御案前,批阅着送来的奏折。
魏忠点燃了龙涎香,袅袅烟气顺着香炉飘出,有养神定气的作用。
奢侈无比。
而在近处。
沈炼沈指挥使,虚坐在锦凳上。
为什么是虚坐?
当然是屁股完全没有挨着锦凳,说是坐着,不如说是扎马步更贴切。
这也就是练家子,换个普通人,有个一盏茶的时间,就坚持不住了。
哪能如此老神在在的等待。八壹中文網
半刻钟后。
朱由检把紧急政务处理完,把朱笔刚放下,魏忠端着清茶奉上。
抿了一口茶。
滋味不错。
“沈炼!”
“臣在。”
“说吧!”
“回陛下,昨日的锦衣卫密探传回消息,臣整理完毕后,有件事情需要禀告。”
沈指挥使从袖中,取出了那封密信的原件,恭敬呈上。
信上密探代号:书童!
“臣简述主要内容,叶首辅猜测陛下欲灭东林党,欲得紫金山矿场。
东林党的事,叶首辅暂无表示,但紫金山矿山,叶首辅会做为纯惠皇贵妃嫁妆。”
沈指挥使简明扼要道。
锦衣之威,初见锋芒。
首辅府的事,如同掌上观纹,知之甚祥。
“朕,忽然能理解叶相历经四朝而不倒了!”
朱由检看完密信中的内容,感慨道。
极擅于揣测帝心。
对于皇帝所想所求,虽不会无条件满足,但又能让人满意。
是个好用的臣子。
对“书童”信中表达的“陛下或另有情报来源”,朱由检会心一笑。
刚登基。
时间太短。
只是完全掌控了锦衣卫、东西厂。
哪有精力时间着手构建新的情报来源。
知道紫金山矿场。
全赖其在后世太过出名了而已。
“华夏第一大金矿”。
凡是了解过黄金的,就躲不开这名字。
其储量之大。
可不是那些死去的堪舆大师能够想象的。
超过三千万两黄金的储量。
太珍贵了。
“你和“书童”,不错!”
朱由检看着沈指挥使,顿了顿道:“赐汝斗牛服,再接再励!
“书童”的话,擢升为锦衣卫千户衔!”
“谢主隆恩!”
沈指挥使面露喜色,动作不慢,跪地谢恩。
斗牛服。
上绣虬属兽斗牛。
不属于品官服制度内。
对于权力没有实质性的增长。
可蒙恩特赏的赐服,却代表了极大的荣宠。
锦衣卫。
再次走在了东西厂的前面。
这。
就是无孔不入情报的价值。
“沈指挥使,恭喜。”
魏忠端来斗牛服,艳羡道。
锦衣卫的飞鱼服。
多为白、黑、青金之色。
唯有斗牛服是红色。
在官场中。
内阁众相是穿红袍。
红色官袍默认等同为一品官袍。
无数人求而不得。
沈炼。
自此改穿红袍。
“同喜。”
沈指挥使由小太监引领,去偏殿换上红袍归来,再次跪地谢恩。
“吾皇万岁!”
“若是无事,就回衙吧,朕这里,有人来为子求活了!”
朱由检摇摇头,感慨道。
人啊。
最无私的。
就是父母之情。
“臣告退!”
沈指挥使躬身离开。
从乾清宫徒步而出,在午门口碰到了叶首辅,笑容可掬打了招呼。
弄得叶首辅满头雾水。
这份莫名其妙的亲切,咱俩很熟吗?
再有一点。
这沈炼,怎么穿红袍了?
陛下登基后。
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了。
来不及深思,就见传召太监走出,连忙迎了上去。
“叶相,请随我来!”
“烦劳公公了。”
……
依然是东暖阁。
但与对沈指挥使不同。
这次。
朱由检亲自走出殿门相迎。
“陛下!”
见此场景,叶首辅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而来,顾不得喘匀气息,忙声道:“臣乃老而不死之人,何德何能让陛下出殿迎接,真当万死。”
“叶相值得!”
朱由检伸手将其扶起,就这样搀扶着,进入了殿内。
短短几步路。
叶首辅冷汗直流,等到坐在锦凳上时,只觉得后襟湿透了。
“叶相,何事急着见朕?”
朱由检没有多做为难,在御案前落座,主动询问道。
叶相总归是年纪大了,不能吓出个好歹。
“回陛下的话,臣乞骸骨。”
叶首辅稍作调整,跪地俯首,正声道:“臣今年六十有九,自觉无力完成内阁首辅之职责,朝野上下也早有怨言,说臣恋栈不去。
臣想,也是时候,卸职归养,儿孙绕膝了。
臣真诚请求陛下降恩,准臣携三子叶成昌卸职归养,如此,臣才能得到一个太平晚年。”
“朕记得,叶相今年才六十二岁啊!”
朱由检笑了笑,询问道:“你怨恨朕了吧?”
“臣不敢。”
叶首辅连叩三首,苦涩道:“陛下啊,就算是对臣追随您、先皇、泰昌帝,及万历帝四朝的回报吧。”
“那是朕记错了,叶相啊,你不但是内阁首辅,还是皇兄和朕的辅政大臣,还是朕和皇兄的老师,朝廷大事,尚需叶相辅佐,就再辛苦些时日吧!”
朱由检摇头拒绝,态度坚定,且不容置疑。
辞呈之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