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王殿下。”黎窈窕躺在床上,脸上已被敷了药,手腕也被包扎上了。
谢霁站在床前,身后跟着黎青鸾。
原来谢霁带她来的地方是行宫,黎窈窕也被带到了行宫内。
看着虚弱的黎窈窕,黎青鸾有些心疼,她这个天真而又带些痞气的妹妹躺在床上,都怪她不够敏锐,要是能早些发现黎绿腰的意图,也不至于让她千里迢迢舟车劳顿来到北元和亲。
黎窈窕显然没有注意到黎青鸾的目光,她盯着谢霁:“不过数月未见,您都是霁王殿下了,不知你身后那位可是你的红颜知己?”
她在为自己死去的三皇姐鸣不平。
谢霁沉默了。
傻姑娘!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还想着她!
“让她出去。”黎窈窕咬牙道。
谢霁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时,被黎青鸾打断:“公主殿下不要伤了身体,我出去便是。”
待黎青鸾出了门,黎窈窕看了一眼谢霁的神色,嗤笑一声:“不满?不满我赶走了你的红颜知己?”
“六殿下,本王同贵国皇帝已经和离了。”谢霁淡淡道。
“可你还爱她,不是吗?”黎窈窕一针见血,“你和我一样,爱着那个死去的人。”
她以亲人的身份爱着她,他以和离皇夫的身份爱着她。
谢霁再次沉默了。
“既然爱着她,何必又同旁人有牵扯?”黎窈窕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可她却好像连疼也感觉不到,一心想要为她的三皇姐讨回公道。
谢霁忽地笑了。
黎窈窕侧过脸,看向他,似是在疑惑他为什么笑。
“本王爱她又如何?”谢霁道,“她怕是在地下与贺岁安已经双宿双飞了,本王又何必自苦?”
“你在说什么?”黎窈窕惊讶到撑起了身体,“三皇姐怎么可能同岁安兄长双宿双飞?”
谢霁面色沉沉,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三皇姐她若是真的喜欢岁安兄长,还会等着和亲吗?她早就把岁安兄长立为皇夫了,还轮得到你吗?”
谢霁淡淡道:“人死了,你说什么也无人反驳,本王却懒得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本王既已同贵国先帝和离,便再无关系,本王是否婚配也同她毫无干系,同你更是毫无干系。”
语罢,他转身就走,黎窈窕忍着痛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因着亲吻时黎青鸾的手不老实,把谢霁的衣带拽松了,所以黎窈窕这么一抓,一个东西骨碌碌从他怀中掉落出来,滚到了黎窈窕眼前。
那是一个绣着一片黑的荷包,绣工惨不忍睹,黑糊糊的图案令人捉摸不透。
看到这个荷包,黎窈窕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谢霁显然也瞧见了,他弯下腰捡起那枚荷包,擦掉了上面的尘土,放入了袖袋之中。
他无一言,但轻柔的动作却让人能瞧出他对这枚荷包有多爱惜。
“那是从哪儿来的荷包?”黎窈窕急切地扒着身上的薄被,要看那枚荷包。
谢霁却是懒得同她谈话了,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刚转身,身后就传来黎窈窕的声音:“那枚荷包,是三皇姐绣的,对吗?”
闻言,谢霁身形一滞:“你说什么?”
“那枚荷包的绣工和三皇姐几乎一模一样。”
他听到黎窈窕这般说。
此时,黎青鸾正站在屋外,看着窗户里影影绰绰的人影。
“陛下。”春花担心地看着黎青鸾。
黎青鸾收回目光:“怎么了?”
“六殿下一睁眼,就抓着我的袖子问我,方才是不是陛下救了她。”春花有些唏嘘,许是刻在血脉中的羁绊,让黎窈窕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陛下的真正面容。
“黎青鸾已经死了。”她淡淡道。
“不,陛下。”春花真诚道,“您还好端端地活着。“
“即便您换了身体,换了地方,可您还是您。有许许多多人都惦记着您,盼望着您回去。”
是么?黎青鸾有些怔愣,自她重生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肖想过王座。因为她变了模样,若是再以黎青鸾的身份回去,恐会引起南齐动荡,百姓不安。
故而她仅仅是想让黎绿腰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后让皇长姐继承皇位,自此后她孑然一身。
可如今却能与谢霁再见面,她愿意维持着这种情况,待一切事了,便与谢霁再续前缘,而后游历四方,在各处办女学,去实现自己想要实现的东西。
“陛下,该您的东西不要再拱手让人了。”春花道,“师父说了,您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相。”
“帝王之相又如何?”黎青鸾道,“还不是任人欺凌,死在了他人手下。”
春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黎青鸾制止:“不必劝了,我意已决。”
春花也不再是劝,可她相信着陛下已经会重登帝位。
因为师父的预言从不出错。
紫微星重现,而紫微星乃是帝王之星,这预言本身就昭示着南齐帝王重生,南齐帝王一直是南齐帝王,从未改变。
此时,门被打开了,谢霁从屋内走了出来。
谢霁站到了黎青鸾眼前。
她听到他道:“本王认为,我们之间,还欠缺考虑。”
微风将他的话送到耳畔,黎青鸾发丝随风飞扬。
她道:“好。”
随即,两人擦肩而过。
离字护卫队赶忙跟上谢霁,只听谢霁淡淡道:“回宫复命。”
急剧升起的温度在此刻悉数降下,寒冷如冰。
“陛下。”春花微微皱眉道。
谁料黎青鸾回首,面上却是洋溢着笑容:“走。”
“走去哪儿?”
“找乐子去。”
“什么?去哪儿找乐子?”春花不可置信道。
“小倌馆。”她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