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的时候,村里便飘来了饭食的香味。
地里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抽动着鼻子,唔,真香!
叶梓一家晚饭是在村里吃的,毕竟一家四口累的像条狗一样,也实在是提不起劲儿再开小灶了。
要不怎么说,在当前这种大环境下,吃食堂就是幸福呢。
晚饭吃的相当丰盛,当然白米干饭是不要想的,毕竟白米细面那是真金贵啊,谁家偶尔喝顿白米粥那都得数着粒儿呢。
今晚掌管灶房的荷花婶子用之前攒下没吃完的腊肉吊了汤头炖了一锅菘菜,里头还点了一些芝麻油,隔着老远香味就能勾动人的食欲。
所谓菘菜,是一种白梗小白菜,其实就是咱们现在常说的大白菜的老祖宗。
除了腊肉炖菘菜,还有一道木耳笋片猪骨汤。
这骨头是真的干净的一点肉都不带,不过胜在便宜,是昨儿从肉铺包圆带回来的,好几十斤才不过30文左右,实在便宜又量大。
他们大锅饭吃的人多,想要人人分到肉那自然是负担不起的,但骨头汤却是管够而且还荤香味儿十足。
熬的浓白的骨汤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汤里还有泡发的木耳和笋片,一口浓汤下肚,鲜香十足。
有族人把拉桑子的粗粮饼子掰碎了泡进汤里,那可不就是一道改良版的骨汤泡馍嘛。
呼噜噜扒拉下去一碗,吃的额头冒汗,叫人好不爽快。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众人又围在一处说话。
这晚上实在没啥娱乐活动,大伙儿坐一起摸着黑扯淡侃大山都觉得贼有意思。
叶梓一家正津津有味的听着身边几个汉子在聊小时候摸螺蛳捉泥鳅的事,旁边叶守信就过来找叶向荣了。
“向荣兄弟,吃过了吧。这会儿还有啥事不,我爹说找你商量点事,你能不能跟我去看一趟?这老爷子躺在床上也闲不住的操心,真是麻烦你了。”
叶守信一脸歉意地说着,他家老爷子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族里的大事小情件件都放在心上,如今突然出不了门了,整个人就是焦虑得很。
叶向荣倒也没觉得麻烦,左右不过去走一趟的功夫,他正好吃饱了要消消食儿,留出肚子回家准备吃夜宵。
他心里还是挺理解老族长的,老人家当了几十年的族长,相当于就是族里的大家长,一下子突然没事做了,可不就空虚了嘛。
这就跟现代当惯了领导的老干部们一样,一旦退休从一把手的位置上下来,这人就像失去了目标一样,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就怕别人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叶向荣嘱咐了妻女几句,又同大哥一家打了声招呼说让晚上去他那一趟,便跟着叶守信往家去。
叫大哥晚上过来那自然是有事的。
他们如今回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个单独的院子了,有些事儿便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
叶向荣准备让大哥扛一袋子粮回家,到时候给老娘他们偶尔改善下伙食。
大哥一家除了他这一个壮劳力外都是妇孺,很是需要营养高的食物补补身体。
叶向荣家里虽然有很多好东西,但到底是在古代,也不能突然拿出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
唯有这白米精面的,还是能拿到明面上来的。
还有一桩事,也是找大哥来家里的最要紧的事,就是怎么修缮房屋了。
他们家那房子真的是住一天提一天的心,不知道啥时候就得给他们一家都埋了。
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还感觉房顶往下落灰了呢,要不是实在太困,他得一晚上睡不着。
要不说他们一家心大,那是真的随遇而安的典型例子。
到了族长家,刚进门就看到老爷子正坐在炕上喝药汤。
两碗苦药下去,他脸上的褶子都快皱成一片白菜叶子了。
老爷子正眯着眼压制嘴里的苦味呢,就从眼缝里看到了门口的叶向荣,他赶紧脸色一正,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叶向荣看的心里好笑,却也知道老爷子是个爱脸面的,便只当作没看见刚才那个场景,先向老爷子了行了个礼,
“族长叔,您身体可好些了啊?咱们大伙儿都盼着你早日康复,还帮着族里掌握大方向呢。”
老爷子听了这话,可算是来了精神,他略有些迫不及待的对叶向荣抱怨,
“诶,要我说啊,我这身体早就能下地了,但我这几个儿孙硬给我按在床上不让下来。你都不晓得哟,我这腿都快躺麻了。”
叶向荣听了这话,便知道老爷子应该是确实没啥大事了。
毕竟他媳妇都出手了,那超能力可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绝对不会出错,就笑着哄到:
“族长叔,家里人这也是担心您老的身体嘛。那天您倒下那阵,别说我守信兄弟了,村里大伙儿都给吓麻了,差点当场跟那伙人拼命来着。”
叶向荣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那天的情景,只给老爷子听的心里一阵阵感动。
到最后叶向荣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叶守信说了句:
“守信哥,老爷子我瞧着比之前康健了许多,白天时候也让他老人家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要不老在炕上躺着怕要生疮啊。”
叶守信对叶向荣向来信服,听了这话,便点头同意了老爷子以后每天午饭后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一下筋骨,不过需得有人陪着才行。
族长喜笑颜开的应下了,他就是个闲不住的操心命,哪耐得住在全村人热火朝天搞生产的时候,自己在家躺着不动呢。
“对了,向荣啊,我找你来,就是为了一个要紧事儿。我今天躺在炕上的时候,看到我家瓦房顶上裂了好几处,便想着村里其他人家恐怕情况只会更糟糕。这马上快到落雨的时节了,就怕那屋顶受不住到时候垮了砸伤人,所以特地叫你过来商议下这事儿。”
叶向荣来之前刚跟大哥说了晚上去他家,为的也是这件事儿,如今老族长自己提起来,他便顺水推舟的说,
“族长叔,还是您想得周到,我这不也正在为这事儿犯愁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