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在大牛几个的秘密通知下,都知晓了村外有人曾来过的事。因着前几日,大伙儿已经知道强盗的存在,经过几天的消化,此刻倒也没有了初时的惊慌。一个个迅速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就连晚上睡觉都将趁手武器放在脚下,颇有几分枕戈待旦的意味。
得了叶向荣的意思,几个大娘开始在李春花面前透露出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还在她面前假装不经意的提起了村里大门巡逻队员换防的时间。李春花心里惊喜不已,暗道自己这么多天卧底终于有了收获,恨不能立刻将这消息传递出去。
大娘们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道李春花信了她们的话,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而说起了家长里短。说到最后,几个大娘便推说要去灶房瞧瞧今晚的饭食做的如何了,需不需要人手帮忙。临出门前,有个大娘一边关门还一边嘱咐李春花在屋子里待着照顾好小宝,莫要出去冻坏了身子。李春花当即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不出门了,
好不容易送走几人,李春花顾不得许多,看了眼炕上的儿子,便扒在门口瞧外头的动静。
天才刚刚擦黑,其实往常这个时候,院子里还是有挺多小孩在玩耍的。但是今天场地上却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屋子里头待着。李春花不疑有他,只当众人怕冷躲在屋里头等着吃饭。
好不容易来到大门附近墙根下,她远远瞧着看门的守卫去茅房了,便立刻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一物奋力扔出了墙外。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等着,直到外头传来三短一长的口哨声后,她才放下心来,安然转身准备回屋。殊不知这一切早就叫躲在牲口棚里的村人瞧了个正着。
李春花只当自己今天运气好终于寻到机会送出消息,可她其实早就入了村里人布下的局。
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顺利,不过是因为众人特地给了她送信的机会。本来村里还有人因为可怜她,觉得李春花也许并不是细作,不必这样关押在屋子里。如今有了这么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他们好心好意救她,却没想到对方是一只白眼狼。
窝头三兄妹心里想着,叶梓姐姐说的“农夫与蛇”的故事看起来是真的呀,人如果太善良了,也许就要被反咬一口。但窝头心里也疑惑,叶梓姐姐一家和全村人都是善良的好人啊,他们不怕被坏人伤害吗?小小的窝头心里想不明白,但他发誓自己绝不做那恩将仇报的毒蛇。
入夜,村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雪花偶尔落到屋顶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好像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晚间下了课,孩子们就被告知今晚要留在叶梓这边,且绝不可吵闹出声。除了王春英家的女眷被留下照看孩子们,其他所有人都按照分组各自集合。
先前,李春花刚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就被早就等在屋里的婶子们一把按在了地上。不等她开口解释,嘴里便被塞上一块不知谁家娃娃的尿剂子,双手被反剪着绑起,整个人如待宰的猪一般扔在炕上,旁边是她同样被绑着的傻儿子小宝。
见到这种阵势,李春花就大感不妙,晓得自己的来意一定是被发现了。她绝望的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嘴里呜呜咽咽的嘶吼着,与前几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像是个疯子一般狰狞。几个婶子见她不老实,心里愤恨她的来意,差一点儿就要上手给她几下。好在他们没有忘记叶向荣的吩咐,只把这疯女人当空气般不再理睬她。
村里此刻漆黑一片,没有人点火,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视线。月亮在满地白雪的映衬下,格外亮堂,甚至有些刺眼。
叶向荣此刻正趴在墙头的梯子上用望远镜观察通往山脚的路。今天下午给王春英娘俩找武器的时候,他就顺手把家里的望远镜和口哨都拿出来了。这两样东西还是叶梓之前参加运动会的时候买的,质量当然说不上是有多好,不过眼下却是够用的了。
叶向荣心里十分忐忑,额头已经凝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了,他心里既盼望贼人不要来,又想着他们之间早晚有一战,趁着大伙儿士气正盛,现下或许可以一举破敌。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望远镜里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叶向荣心神一凝,定睛细看,有几个汉子正从山脚往此处来。这帮人手中的朴刀在月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叫人看了心头一紧。
叶向荣当即定了定神,对着身后的村里人做了一个手势,大伙儿见状,便知道今晚必定有一场恶战了。不同于上一次的你推我打,这回是真刀真枪要见血。
村里的汉子们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婆娘,握了握她的双手,最后低声道一句“照顾好老娘孩子”,便头也不回的上了墙。
身后的妇人们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动静来。一个个强忍着心底的悲伤,守在了孩子们的房间外。
如果男人们没有抵挡住敌人的进攻,那她们,就将是孩子们最后的一道防线。想要伤害她们的孩子,便要踏着她们的尸体过去。
年纪不同的妇人们此刻早就摒弃了她们以前的小恩怨,不管是妯娌、婆媳或者母女。所有女人紧紧的挨在一起,互相汲取着来自对方身上的勇气。
屋子里的叶梓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想出去帮忙,却也知道凭借自己这没用的小身板,出去只会添乱,现在只有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学生们,才是对村里人来说最要紧的。
叶梓的腰间别了两个小篓子,里头装满了石头弹子,这是叶石氏给她准备的。这会儿她双手举着弹弓,对准门的方向,只要门口有一点动静,她就会立刻攻击。学生们也严阵以待,往常倍加珍惜收集的小石块,此刻都将成为他们保护自己的武器被投出去。
“来了!”
不知道是谁用气音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瞬间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