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深处,临奉城内城。
这里是莎循国的皇城所在。
老国主带着群臣们迁到城关,真正的强者们也随着老国主而去,皇城里就剩下一些没什么用的宦臣妃子,终日被黄沙覆盖,失去了作为皇城的往日荣光。
如今它有了新的用途。
一座阵法建立在皇城之上。
阵法是以皇城本来的阵法为根基,加上一些调整而成。
它把皇城的守护阵换成了杀阵。
或者说,剑阵。
剑阵最擅长切割。
宫殿群早就不见了。
无数道剑意在阵法中游荡,切割了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包括各座宫殿、留在皇城的宦臣和妃子,还有几个年幼的莎循国皇子,那些护卫来不及逃跑也都死在了阵法中。
人与宫殿都被切成了最细小的颗粒,比一粒沙子还要细小。
消息传到城关时,已是新的阵法建立起的一个月以后。
老国主表现得很平静。
最少看起来是很平静的。
当时老国主正在喝茶,他没有发怒,没有摔杯,连句重话都没有说。
那个报信的人还有幸喝到了老国主赐下的一杯茶水,抱着一颗夜明珠满足离去。
直到他走出城关,捂着咽喉倒在荒漠里,那颗夜明珠被“伪一品”的侍卫夺回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老国主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怒火。
老国主是不敢发怒。
君主一怒,流血千里。
话是这样说,却要看承担怒火的对象。
老国主比谁都清楚,那个夺走皇城、把原本的守护阵法换成剑阵的人是极夜,是站到了剑仙门槛前的夜幕首领。最重要的一点,极夜还成为了荒域强者们的共同信仰。
老国主年纪大了,但还不想死。
所以他不敢让极夜承担怒火。
别说一座废弃皇城,就算极夜夺走了整个临奉城,乃至把整个莎循国夺走,他照样会“保持平静”。
反正他们会进入益州。
反正他们会在益州建立新的皇城。
老国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不是吗?
……
……
摧毁了皇城的剑阵内部。
独坐着极夜一人。
无数道剑意围绕在他的身旁,在他的衣衫间进进出出,掺杂在他的每一次呼吸里,就像南方小雨后的氤氲雾气,看起来是那样温柔。
如果有见过极夜的顶级强者在这,一定会发现极夜的气息比先前更为圆润。
仿佛绝世名剑多了鞘,被掩盖了锋芒。
这不是坏事。
相反,这代表境界上的再次攀升。
谢周与法显就处在这种状态。
两人不有意显露的情况下,谁都看不出他们是世间最顶级的强者。
极夜做不到这点。
即使是现在,他还差上许多。
忽然。
云层开裂。
剑阵随之开裂。
一道红光从上方而来。
极夜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把这缕红光吞入了腹中,挥手将剑阵恢复如初以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
这缕红光自战场而来。
红光不是剑气,而是最精纯的血气。
它的出现,意味着极夜一个信徒的死亡。
极夜身为信仰本身,他的信徒们杀死的所有人,和信徒本身的死亡都会产生一道生命最本源的血气,通过类似于献祭的方式传递给他。
这是香火道。
这种提升方式也是香火道的可怕之处。
信徒虽死,香火不灭。
如今战事正盛,极夜把香火传遍荒域,收下了荒域几乎所有的一品境为信徒,这些一品境的强者又将香火向下扩散,一层又一层。
战场上到处都是他的信徒。
香火自然源源不断。
下一刻。
一道明显亮了数倍的红光破空而来。
极夜微微挑眉,继而有些恼火。
“愚蠢!”
他骂的是车琮。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是车琮死了,而且是在突破领域境之后死的。
一个领域境的信徒,如果使用得当,至少能让他成仙的路途中加快几分,此刻却白白死在了益州,确实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极夜是知道车琮的烧粮计划的。
对于这事,他没有说什么。
他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连他都不敢在益州现身太久,车琮竟然敢在谷内停留,不死才是一件怪事。
究其根本,还是眼界两字。
哪怕是大荒教教主,荒域至强者的眼界都过于狭隘,更别提其他邪修。
这种废物,唯一的用途也只剩香火。
极夜面露嘲讽,准备继续修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与引路人是同时修行香火道的。
但相比于他,引路人明显要更顺畅一些。
因为引路人修行精神武学,以魔佛的手段和净土世界的能力,引路人太容易把外人变成自己的信徒了。
况且引路人本就有许多信徒。
这些信徒包括藏在荥阳城的僧人们,包括死去的黄泉,包括不知躲到了哪里的赤鬼,还包括被他用净土领域影响了心智的所有人。
众生平等也是引路人提出。
严格来说,每一个相信众生平等的人,都能算作引路人的潜在信徒。
既然如此——
那引路人的境界为何提升得如此缓慢?
为何至今都没能修出“不死身”?
极夜有些不能理解。
但他身为一个纯粹的剑修,只对自己的剑道感兴趣,对于外物本就不喜欢刨根问底,此刻也就不再多想,继续自己的修行。
至于引路人。
只是他的合作者而已。
……
……
皇城向西的荒漠。
这里曾是七邪教的地盘。
如今教内邪修都随大军奔赴战场,这片荒漠已经很久没有人迹。
七邪教的禁地就在荒漠地下。
禁地中的红色大阵依然稳固。
何问的身形被红色雾气包裹着,悬浮在大阵的正中央。
他不是独身一人。
还有一个人影在下面看着他。
那是个残疾的老和尚。
…………
ps:给大家比个小心心,em然后把月票和推荐票扔一扔吧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