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西转身走到老板椅上坐下，从旁边传真上抽取带有余墨味的文件，往对面一扔。
“这是我团队刚刚算出来的账目损失，沈小姐，过目一下，商量这笔债该如何还。”顾墨西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在静谧的房间中听得格外清楚，一下一下压迫感十足。
沈鸢翻开文件，看着那上面的金额。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能有这么多零。“这是1千万？！”沈鸢不敢置信地开口。
顾墨西手指一顿，好笑地打量着沈鸢那一副吃惊的模样，“眼睛再瞪大看清楚一点，到底是几个零。你的数学老师要看到你今天这样，估计都想立马改行去做体育老师了。”
“1234....1234，8个零，是1亿！”沈鸢此时觉得手里的这几张薄纸有千斤重，她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就算从原始人开始打工一直到现在，这笔债务估计都还不上。“顾先生...顾总...您刚刚的意思是这笔钱要我还？”
沈鸢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不要慌。她对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完全不清楚，无论起诉还是报警，这个逻辑都过不去。“顾总，我跟那个人素不相识。当时帮助她，也是因为我有雷锋精神。就算这理说到天边去，那笔债与我无关。”沈鸢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无辜地跟顾墨西对视着。
顾墨西轻笑一声，“沈小姐，既然你说跟那个女孩不熟，那沈磊这个名字你总应该熟悉了吧。他可是你表弟！监控显示，是他带那个女孩去机场的。”
顾墨西将视频资料递到沈鸢面前，沈鸢一眼就认出了沈磊那头鲜亮的绿发。
视频画面中，沈磊与那个女孩交谈紧密，两人关系看上去不一般。
“既然沈小姐不愿认这笔债，也行，那我就只能找沈磊。”顾墨西拿过沈鸢手里的视频资料，转身就走。
“等等...”沈鸢叫住了顾墨西。她不可能放任顾墨西去找沈磊，到时肯定会惊扰姑姑的。姑姑这两年身体亏损厉害，是禁受不住一点打击的。
沈磊那混小子！在外面又犯什么事了，好端端地招惹上顾墨西这尊大佛。
“我们谈谈。”沈鸢泄气说道，“你想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是想让我们打钱给你。你有什么目的？”
“沈鸢，你很聪明。”顾墨西说道，“其实我要的，你给得起。”
“做我女朋友！”
沈鸢顿时被雷得不行，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情。“你确定？没开玩笑？您这样身份的人应该不缺女朋友。难道…你是想折磨我…？！”
“沈鸢！停止你那无厘头的想象力。1亿对你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九牛一毛的小目标。现在我就缺一个听话的女朋友，而你！正合适。”顾墨西的脸一下子又凑到沈鸢面前。
沈鸢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帅脸，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微凉的晚风吹过，才缓缓消散了脸上冒出的红晕。
“我……”沈鸢一时语塞，心里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
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想好后，联系我的秘书。门在那，现在出去吧！”
顾墨西不想看见沈鸢那副被人逼迫可怜兮兮的模样，更害怕再听见从她口中说出其他拒绝的话。
“沈鸢，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沈鸢拉门的手一顿，最后还是不发一语，坚决地离开了。
顾墨西透过窗户，望着楼下沈鸢上车的身影，心绪沉重。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沈鸢看不到顾墨西隐藏在背后颤抖的手，也看不到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情目光，更摸不清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丝喜悦是从何而来。
沈鸢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打开手机拨通沈磊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沈鸢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边，思考着两全之法。
1亿！不是她这个普通人能够痴想的数字。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姑受罪，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劳。
当初父亲去世，自己又出了车祸，记忆缺失，一个人无依无靠，那段艰难时光，都是姑姑陪在身边任劳任怨地照顾。
姑姑也是个命苦的女人，远嫁到临安市，却遭遇姑父背叛，连孩子也不顾，跟别的女人跑了。只留姑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带大了沈磊，后面又加上她这个拖油瓶。
这些年，姑姑因早期的操劳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好，仅有的资产也就那个60平方的老破小。
沈鸢用被子蒙着头，放空大脑，暂时不想管这破事。
本以为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她会焦虑地难以入睡，但却比往日更快地进入了梦乡。
床边一角的手机闪着亮光，无人响应。
此时城市的另一边，屋内灯火通明，与漆黑的夜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顾总，沈小姐已安全送到家。”顾墨西颔首，示意知晓。
李晓莉盯着坐在老板椅上的霸道身影，犹豫地开口，“顾总，既然您事先已经知道那个女的目的，为何还让她带走我们的方案。而且...”
李晓莉扶了扶手框眼睛，看顾墨西没其他动作，大胆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且我知道，如果不是您有意放手，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开临安市的。”
顾墨西缓缓转过椅子，端起桌上咖啡轻抿一口，“那个1亿项目我本来就不敢兴趣。他们既然这么想方设法地来套方案，那我就将计就计，拱手相送，算给他们的见面礼。”
“好了，回去休息吧。”
“是。”李晓莉慢慢退出了房间，她看着房间内还不停翻看资料的忙碌身影，不知怎的，觉得今晚的顾墨西格外反常。
听到门外没了声响，顾墨西将手中资料放置一边，揉了揉眉心，长吁一口气，才从最里层的抽屉中拿出一叠泛旧的照片。
照片中男孩和女孩对视而笑，两人笑容甜蜜，像忘却了一切忧愁，眼中亦只容得下彼此，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