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刘备哭江山的大戏！”木老爷笑眯了眼睛，只说了两句，“这亲事结得好，史家节节高升，亲家越好，我们也好！”
“啧啧，那族长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张主簿摸了胡子道：“别的不说，以后见着你四姨子四妹夫恭敬些，别仗着岁数大拿架子！也学学人家怎么相处，夫妇一唱一和，什么事办不了！”
张浩然闹不懂了，“哪里一唱一和了？我分明看见我岳母掐我岳丈，四姨子和许至阳当众吵架来着！”
张主簿摇了摇头，“你还比人家大两岁，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书呆子啊，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人情世故上一点都不通！”
张浩然道：“哪里不通，父亲明示！”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您不说，我这辈子都弄不通了！”
“你岳母掐……”张夫人看了张主簿一眼，咳了咳，“人，一则是夫妻乐趣，二嘛是为了给你四姨子发挥腾出空间。有个厉害父亲张目，谁还同情软弱可欺的小姐？人性都是同情弱者，她那么一哭，本来很小的一件事，就给放大了数倍，从小儿女纠纷瞬间放大到宗族未来，如此既把史䄻抱人的事掐灭无形，又提出了换族长的命题。再加上许至阳挑剑相胁，第三辈出言拱卫，轻轻松松就助你岳父当上了族长。”摇了摇头，“这样的急智，这样的默契，你怕是要历练个十年才赶得上！”
张浩然稀里糊涂地，“我岳父当了族长，那不是众人抬轿子的原因吗？”
“抬什么轿子！自家人要是不推他上位，谁给抬轿子！你以为谁不想当族长啊？”张主簿回避夫人的目光，羡慕地道，“要是我家孩子比得上人家一半，我也用不着这般汲汲营营了！回宗族做个土皇帝，不受朝廷管束，不挺好的么？”
张浩然呆问，“所以爹是想当族长吗？”
张主簿：……
“去去去！倒霉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都是你娘惯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这头过了腊八，本来许坤预计回京过个节看下父母的，谁料寂静的隆县突然天降横祸，动荡起来。
史秸猛地睁开眼睛，“外面发生了何事？”
许坤一骨碌爬起，拧眉听了一会儿，“不好，敌军来犯！”
史秸没空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只道：“什么敌军，你怕不是和万科聊军中事聊过头了！快出去看看，是土匪抢人还是哪家出了凶案！”
许坤下了脚踏，“听声响离西城尚远，你这里警觉些，我先出去看看！”
史秾揉着眼睛闯进来，和许坤撞了个对面，惊得眼睛珠子都瞪凸了，“你！”
史秸便将嘱咐小心的话咽下去，朝许坤使了个眼色。
许坤抓了剑，丢了句“小姨子，回头给你零花钱啊”，提脚就飞了出去。
史秾目瞪口呆地指着门外，又指着史秸秆，“这这这！他他他？四姐……”
史秸一边穿衣一边道，“快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了！”对隔壁道，“留兰芷兰进来。”
话音未落，二兰就从窗户跳进来，抱拳道：“姑娘。”
主仆几个总是大门不走，偏爱走窗，再多踩几脚，她又要换窗户了。
史秸神色有些严肃，“外头动静不大对，我恍惚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这不太像是普通土匪行事。若有不测，家中无男，怕是不顶事。烦劳你二人沿墙根走一圈，查查有没有不妥。”
“是！”
薄荷还没把衣服帮忙整理好呢，史秾又见人飞了出去，嚷着跑去看热闹，“四姐，又飞啦！！！”
史秸将史秾拉回来，“四姐没飞！”亲自帮她穿好，“你各自待好，不要乱跑！”
跨出门，和夏氏碰上，“小四，外面怎么了，谁家在放炮仗，好大声响！还有哭声，你听见没？”
史秸紧了紧手心，炮仗吗，那怕不是炮仗。
“娘，大概是有人死了放落气炮呢。”本来想安慰着无事，可转念道，“总之小心无过错，娘您今晚别睡得太实，注意下外头的动静！”
留兰带着妄儿过来，后者道：“姑娘，少爷让我过来守院子。”
史秸心口一跳，怎么就要到守院子的地步，“毛家兄弟何在？”
“在各门布置防卫！”
连防卫都在做了，可见真不是小事。可人都调给她了，许坤独个儿在外头算怎么回事！
史秸急道，“我这里好得很，不劳他操心！毛长毛短速速去找许坤，不要让他落单！”
妄儿有些为难，“可少爷吩咐……”
“立即去办！”猛然想到什么，厉声道，“侍郎大人何在？可有消息？”
妄儿身体颤了一下，“在工地……”
史秸大急，“快！去工地！”
薄荷眼疾手快，一把将史秸抓住，“姑娘！妄儿去就行了！”
史秸后背沁出冷汗，“妄儿，你速速去工地查看，有什么消息立即传回！千万小心！”
妄儿也急了，“那姑娘这里……”
“有二兰在，能有什么事！不必管我，快去！”
留兰进来道：“姑娘，院内已经加强了戒备！各处人手都穿戴好了，都留神戒备着！”
“毛家兄弟呢？”
“毛长已经去寻少爷了。”
主仆十余人都聚在内外院交汇处，神色惶惶，似乎都有不好的预感，“外面怎么了？”这时，县衙方向越来越明显的哄闹声传来，“土匪又出来抢劫了？不是好多年都没这样了？！天杀的狗贼呀，去年不是被灭绝了么，怎么又死灰复燃了！哎呀，今年这个年恐怕是不好过了！”
夏氏开始还算镇定，可听到了炮仗声和很明显的尖叫哄闹声后，脸色逐渐发白，“秸儿，快，你父亲，你大姐，你大伯家……”
史秸脸色也有些难看，勉强道：“父亲不是在族中准备祭祀么，大伯家没在主街，大姐家更靠后呢，土匪抢夺钱财也抢不到他们头上，娘请放心。”
夏氏稍有安慰，又道：“那旁人呢，至阳和侍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