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爬高处极目远眺,就在这儿便能将整个逗号形的小岛尽收眼底。种植业不要想了,因为岛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风化土,除了长些草类蕨类,根本种不了粮食,何况她手里也没有种子。畜牧业更莫想了,除了天上飞鸟水里游鱼,这里一个活的东西都没有。哦,有两个,有两个刚到来的人。
方才想的什么就地取材漂游回去简直就是做白日梦,一个只有鸟来拉屎的荒岛,连长过一尺的草都没有,怎么取材,取什么材?
史秸无言地望着外面的汪洋大海,本以为见到了胜利的曙光,结果是到了奈何桥的彼岸。冬日来临之前他们还没有逃出去的话,就只有下去陪阎王下棋了。
许坤已经巡视完领地,站在十多米的高处招手道:“喂,上面中间有一处低洼,可以暂做居处,你来不来?”
史秸无精打采地道:“来了。”
还以为她要赌气不同他一处呢,还不是乖乖听话。许坤心里嗤了声,不过既然知道史秸脾气,自是不会在嘴上嗤的。
史秸爬上去,看到那个粗陋的低洼,勉强道:“还不错。”
本想嘲弄这就是集水器,住这里晚上下大雨得不得淹死的,转念一想既然没有积水,肯定就集不了水,便罢了。
想起水,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许坤摸出鸟蛋,“先吃这个将就一下,明日再想水的问题。日头快落,我得把这里弄成可以居住的样子。”
不知他从哪里弄的尖锐卵石,在低洼处几刨几刨,就将碎石陈渣翻了出去。再运力一挑,卵石断裂,坚硬的岩石也挑出个坑来。又捡起另一块尖卵石挑岩石,很快又是一个坑……照这个速度,他还真能弄出个遮风避雨的窝来。八壹中文網
史秸扫扫自己这双洁白娇嫩的手,心想就是再加十倍的力气恐怕也挑不出坑。心里大抵对许坤的武力值有了判断,便有些高兴。条件这么艰苦,有个武力高强的人在身边还挺不赖的。
磕破蛋壳,吸出蛋液生吃了。站了站,就四处找起了水。她委实太渴了,而蛋液根本就解不了渴。
她找到了鸟蛋,不过对此暂时没多大兴趣,无视了,继续找。然后看到一群不怕人的海鸟聚集在岩石上喝水,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扑过去赶跑它们,趴地上盯着那水。本想狂喝一气,可实在不想喝脏水,便扯了一把草,将几个集水坑一一清理干净。
“喂,你过来一下。”
许坤头都没抬,“干嘛?”
“你来帮个忙!”
啧,这人嘴里能说出‘帮忙’二字,实在难得。
许坤探出头,“怎么了?”
“这里有几个集水坑,你把它加深一些,等明天早上我们就有新鲜的淡水喝了。”
许坤自认是糙老爷们,有鸟蛋补充水分完全没问题,就不太在意有没有淡水,可史秸都开口让帮忙了,他还是愿意帮忙的。
走过来估摸了一下岩石厚度,在史秸的匕首上灌注内力,很快就将集水坑拓展得比原先大了十数倍。
“只能到这里,再往下会戳得对穿要漏水了。”又忍不住道,“挖深了没用,天上落不下那么多雨,填不满它。”
“谁说的!你就是挖得再大我也能将它装满。”
许坤袖手看史秸要怎么收集满雨水。只见她扯了草,一根一根按经纬线编制成席,然后外高内低漏斗状对准集水坑。接着又继续编织。
不管是雨水还是露水,沿着草席漏斗方向滴入,积少成多,过得一夜,还真能将坑填满。
许坤挑了一下眉,“喂,你家莫不是农家,还懂得这些?”
能出现在钟县令举办的秋日宴上的人,不是官眷便是豪绅家属,绝非农家出身那么简单。再观史秸言行举止,粗鲁是粗鲁,但自有一股风流韵味在,哪里可能出身平凡。许坤故意这样问,便是要探探史秸的家世。
“嘁,大男人说话拐弯抹角,想知道我身份直接问不就得了。我是告老还乡史御史的幺儿之女,名秸,行四,你可以叫我四姑娘,也可以‘喂’,随你的便。”
许坤啧两声,“四姑娘平常在家也是这做派?”
史秸道:“这里无人,自是想什么做派就什么做派!你管得着吗?许九。”
“也许你叫许九爷、许公子礼貌些。”
“没叫你许九霸、许纨绔很仁至义尽了。”
许坤皱着眉头,“你到底听了什么流言蜚语,对我这么地,不客气。你不太像能被流言左右的人,平心而论,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有那么差,值得你这么对我?至少对你,我没干什么坏事吧。”
史秸顿了一下,呃,是了,她竟然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了。主要还把当前的苦难都算在他头上,这样做确实有那么点不地道。
“不知你我还要在这小岛上逗留多久,时刻这么斗气有何意义?又不是三岁小孩非要争个上下高低,不如休战,讲和?”
“行吧。同意了。你可以走了。”
许坤气结,这什么口气啊,他是可以任由支配的小厮吗?!
史秸扫了许坤一眼,“不是都同意了吗,还杵着干嘛?快去弄了住处,最好能遮风避雨的,我可不想睡觉的地方再暴露在风雨之中了。”
此刻,许坤亦想说史二爷那句名言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负气走了!
史秸可没功夫管无关紧要之人的心情,手上动作飞快,编织了一大堆草席,然后上下都垒上大石头,以免晚上海风将草席吹飞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她便能喝到足够多的淡水了。
史秸松快了些,同时也发现肚子真的好饿好饿。快一天一夜了,她只吃了一点点贝类肉和两个生鸟蛋。那鸟蛋一点不顶饿不说,还异常的腥,让她一阵阵犯恶心。
空气里突然有一股浓重呛人的白烟飘来。史秸脑袋飞快朝源头转去,然后头上顶了几个大问号,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这里,怎么可能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