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默默把最厚的裘衣取出来给安九幽穿上,唤人把步辇抬来,先往步辇里放了个炭炉先烤暖,最后再给安九幽送上了手炉才作罢。
“陛下,这雪狐裘可保暖了,您捂严实些,别让风透进去了。”刘公公帮安九幽掖好领子道。
安九幽听了却皱了皱眉头:“你说这是什么裘?”
“回陛下,这是雪狐裘。最是保暖了。”
安九幽心想,他当然知道狐裘保暖了,他在容倾的怀抱里就已经切身体会到了,不过他还是动手把系带拉下了,说道:“换一件别的吧,这件以后别拿出来了,还有别的什么狐皮衣物,一概收好,朕不穿。”
刘公公不明所以,但见安九幽神情严肃,不敢多问,忙答应着换了一件貂皮披风出来。
“陛下,这件貂裘如何?”
安九幽颔首:“就它了。”
这回总算可以出发了,一行人往钟秀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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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九幽刚走进钟秀宫的院子,一个宫女提着浇花壶差点撞了上来。
刘公公三步并作两步护住安九幽,厉声呵斥道:“大胆奴才!竟敢冲撞圣驾!”
那个宫女吓得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求饶道:“奴婢知罪!求陛下开恩!”
“算了,她也是无心之失,退下吧。”安九幽轻描淡写道,大步往前走去。
“谢陛下恕罪!”宫女松了口气,急忙谢恩。
安九幽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些什么又稍稍停顿了脚步,转头再看时,那宫女已经走出了钟秀宫。
“小春子,那个宫女是钟秀宫的人吗?朕怎么记得拨给钟秀宫的都是太监?”安九幽望向出来恭候圣驾的小春子。
小春子也知道容倾是男子,宫里有个宫女确实不太妥当,担心安九幽误会,急忙解释道:“回陛下,那宫女原是司珍房的,前段时间在受罚时正好被贵君遇见了。贵君心善,就把人留下了,不过都是在殿外负责打扫清洁和花草,从未进屋服侍。”
刘公公适时问道:“那陛下是否要将这宫女调走?”
“不用了,就按容倾的决定吧。”反正安九幽的准则就是,这只小狐狸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一个劲地闹着要侍寝,别的都好说。
安九幽进屋的时候,容倾正懒洋洋地赖在榻上嗑瓜子夹核桃,听到通报时眼皮都不抬一下,更别提起身请安了。
“容倾,我生病了你也不来看我?”安九幽的嗓音哑哑的,安九幽不但没有用皇帝专有的自称,还故意放软了语调,听上去可怜巴巴的。
可惜容倾不为所动,心中还冷哼一声,有本事你让你梦里的鱼妖和蛇妖去看你啊!
“大把人排着队等着去探望陛下,容倾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容倾用回了尊称,颇有些阴阳怪气道。
安九幽了然,小狐狸果然是吃醋了。
哎,还是得哄。
安九幽把披风和鞋子脱了,也上了榻,坐在容倾对面帮他一边夹核桃,一边哄着道:“可是我只想见你,你看你不去见我,我还不是过来找你了,呐,给你吃。”
容倾心中顺畅了几分,扫了眼安九幽伸过来的雪白掌心上的核桃仁,这才抬眸望向安九幽,见他面容有几分憔悴,也生出些不忍心来。
小皇帝还生着病都要来找他,这还不是喜欢他?
只是应该是还不够喜欢吧,至少比不过他梦中的鱼妖和蛇妖。
一想起这个,容倾心里的气愤又复萌了。
小皇帝的眼光真是差劲,那鱼妖和蛇妖虽然生得俊美,但输他一大截好吗!而且鱼和蛇哪有狐狸可爱?
真不知道小皇帝喜欢他们什么!
不过容倾活了千年,对妖界也算了解,可是他从未听说过那两个鱼妖和蛇妖,他们会化形,生得又好看,若真的存在,容倾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容倾怀疑那只是小皇帝看了什么奇谈志异幻想出来的妖物,毕竟小皇帝连自己的容貌都可以幻想成别的,再幻想出两只妖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小皇帝对妖族不排斥?
容倾心情又好转几分,扬扬下巴,薄唇微启:“要夫君喂给我。”
安九幽立刻顺从地把果仁送到容倾嘴边。
反正已经喂过鱼,喂过蛇了,现在再多喂只狐狸也无所谓了。
容倾长睫轻翕,眸光落在嘴边那嫩白的长指上,启唇咬下了安九幽指间的果仁,唇瓣有意无意地在安九幽的指尖划过。
安九幽只觉指尖一阵酥麻,匆匆收回了手,心中暗道,这小狐狸真是不安分,又来勾引他了。
“夫君喂的就是好吃。”容倾扬唇,露出一抹足以勾魂摄魄的笑来。
“你喜欢吃,我就多给你夹几颗。”安九幽面上八风不动,实则心跳却不由得快了几拍。
“夫君真好。”容倾眸中闪过点点笑意,小皇帝耳朵又红了,亲一亲手指就害羞了吗?那如果亲别的地方呢?
容倾的目光在安九幽的唇瓣上流连。
安九幽未察,只是垂下视线,继续任劳任怨地给容倾夹核桃,心想,容倾都换称呼了,应该是消气了吧。
容倾咬下安九幽递过来的果仁,装作无意地试探道:“夫君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动物?”
“小动物?”安九幽不假思索道,“有尾巴的朕都挺喜欢的。”
容倾眉梢微挑,有尾巴就喜欢吗?
那如果小皇帝知道他有九条尾巴,岂不是就喜欢死他了?
安九幽不知不觉就取悦了容倾,容倾心里连关于安九幽梦境的那点郁气都慢慢消散了。
那要不要告诉小皇帝他的真实身份呢?
容倾思索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道小皇帝是不是叶公好龙呢,万一到时候把小皇帝吓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待会儿准备用午膳了,先别吃太多零嘴了吧。”安九幽已经知道面前这个是只贪吃的小狐狸了,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提醒道。
“好吧。”容倾手臂支着下巴,微叹道,“夫君,容倾在宫里好无聊的,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宫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