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涉月提心吊胆地守在一旁,如今见到自家公主终于回来了,这才终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自家的公主是个见惯了风浪之人,在江南城中的时候,也同样身经百战,今日和这些北狄之人对阵,并非是什么为难之事,可是,自从秦昭昭离开了营帐之后,涉月便始终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疯狂抖动,跳得她心神不宁。她只见到秦昭昭的唇上没了什么血色,心中好生担忧,转过身,便看到了她背上的那一片鲜血淋漓,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公主!您怎么弄成了这样!这是脊杖之刑?皇上责罚您了?”
涉月急忙将秦昭昭搀扶到床榻前,红着一双眼睛,为她小心翼翼地处理背上的伤口。秦昭昭却只是微微一笑,柔声安慰道:“无事,别担心,不过只是些皮肉伤。”
涉月这才知道,原来,今日,秦昭昭竟然亲手处决了秦嫣,她那一张小脸惊得惨白,颤抖着嘴唇,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公主……您……竟然杀了二小姐……您今日这般行事,日后回到了京城之后,相爷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涉月的心中很是担忧,她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可是,却也知道父女天伦的道理,眼看着相爷和公主之间的关系愈发剑拔弩张,她的心中原本就在担忧,不知道公主是否还能和相爷重归于好。可如今,二小姐竟然也死在了公主的手上,等日后回京,只怕是父女两个这次,是要彻底成为仇人了。秦昭昭看出了涉月的担忧,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此事牵涉甚广,又是皇室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她如今只是想起了自己才是先王的独生爱女,自幼,便被当成了男孩子养育,随着先王南征北战,可是,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成为相府的大小姐,先王又是被何人所害,她却始终想不起来。秦观山或许和此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待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时,她只怕定然是要和秦观山兵戎相见的,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牵涉其中,不知情,或许对涉月来说,反而是一种保护。她打定了主意,便只是对涉月柔声道:“无妨,放心吧,等日后回了京城,我便做主,为你寻上了一户好人家嫁了,定不会将你卷入我和相府之间的纠葛中。”
她如今已经没了选择,只能在这风波诡谲的朝堂之上,和秦观山拼个你死我活,她能做的,便也就只剩下了护住涉月和沐星这两个丫鬟,安稳度过一生。听她此言,涉月脸上的神情更是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公主!涉月绝没有胆小怕事的意思!”
“公主!求您不要将涉月嫁出去!涉月心中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始终跟在公主的身边!求公主成全!”
涉月红着一双眼睛,仿佛是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秦昭昭看她这般模样,心中好生不忍。她又何尝不知道涉月的那些小心思?当日在江南城中,这小丫头和阿飞那孩子便情投意合,两小无猜,若是阿飞没有以身殉国的话,日后,或许倒是可以和涉月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原本还想着,涉月这丫头到底还小,和阿飞相处的时日也并不甚久,等过上一段时日,她将阿飞之死的惨痛淡忘了,心中便也能好受些。可是,却没想到,这丫头却是个一根筋的性子,在她睡下之后,夜夜里握着阿飞当初送她的木偶暗暗流泪。秦昭昭见她这副模样,也只能随她去了。等涉月将她背上的伤势处理好了,秦昭昭这才拢上了自己的衣裳,门口传来了通禀的声音。“护国公主,刘将军求见。”
秦昭昭沉声道:“有请!”
刘子义敲了敲门,这才垂着眼帘,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公主!今日多谢您仗义执言,为我边城军死去的将士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刘子义刚刚进门,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秦昭昭见他这副神情,急忙伸出手来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老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
刘子义被她搀扶起来,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个精致的小药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秦昭昭。“公主,您为了我们边城军的将士,这才被皇上责打,咱们的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只是,这边城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末将翻箱倒柜,只找出了这瓶伤药,还请公主笑纳。”
秦昭昭本想说自己便是云衡的弟子,最是清楚如何疗伤,不需要这些寻常伤药,可是见到刘子义脸上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想着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终究还是收了下来。她将那药瓶拿在手中,只觉得,这药瓶触手的感觉很是温润,隐约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是哪里来的伤药?”
秦昭昭轻轻打开了盖子,只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粗略分辨了一下,便知道,这其中用的,都是些名贵的好药,的确是有去腐生肌的妙处吗,也算是对症。刘子义听秦昭昭这样问,还以为她是担心这伤药之中有毒,急忙开口道:“请公主放心,这是上好的伤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伤药,是当初镇北大将军……啊不,是黎烨那奸贼,给玄甲军将士们使用的。末将之前曾经奉命去玄甲军中送东西,无意中受了些轻伤,这才得到了此药。”
“此药药效惊人,世间少有,只有玄甲军才能拿到,末将多年来始终非常珍惜,几乎从不曾用过,这是末将的一番心意,还请公主您不要嫌弃!”
听着刘子义的话,秦昭昭不由得紧紧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什么?你是说,这药只有玄甲军之中的人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