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昭借着熹微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之后,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和无奈的眼神。“阿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飞垂着头,根本不敢抬起眼睛看秦昭昭,更是声如蚊讷。“郡主,我……我只是……刚刚在宴席上吃错了些东西,觉得有点不舒服,才出来透透气的……”秦昭昭和阿飞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知道了他是个最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要他撒谎,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如今看他这样吞吞吐吐,便能猜到,这孩子定然是隐瞒了自己什么。她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故意板起脸来,认真地问道:“阿飞,你到底做了什么?”
少年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嗫嚅着道:“郡主,我也只是看那什么雷老将军对你实在是非常不敬……”“郡主怎么能受他这样的折辱?所以……刚刚趁他不防备,我在他的酒里下了些……那个……会坏肚子的药……”秦昭昭挑眉:“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阿飞的神情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郡主……这药是我逼着涉月姐姐拿的,和涉月姐姐无关……您千万不要责备涉月姐姐!”
“郡主,您放心,阿飞心中有数的,泻药的分量只会让这个雷老将军跑上半宿的茅厕,不会贻误战机的!”
阿飞生怕秦昭昭会担心,急忙辩解了起来。涉月也追了上来,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急匆匆地拉住了秦昭昭的手。“郡主,您别责怪阿飞了!是我偷的泻药,我们就是看不惯他这样折辱您,想给他点小小的教训……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个人忙着在秦昭昭面前认错,都想着为对方洗清罪责。秦昭昭知道两人只是为了帮自己出气,哪里还忍心责备他们?将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柔声道:“我知道你们的一片忠心,不过,此事就这样算了,下不为例!”
雷破海足足折腾了半宿,这才终于消停下来,对这江南城更是厌恶。他原本只要安安稳稳地在京城中度过余生便是了,如今年纪一把,竟然还要来这个鬼地方受罪!次日清早,雷破海倒是早早便醒了过来。他草草看了看秦昭昭交给自己的城防图,脸上露出了个不以为然的神情。要守住这江南城,原本便不是什么难事。西楚那国君不过只是个奶娃娃,能有什么本事?只是,自己如今既然已经领命来到了江南,便自然要在此处建功立业的。他定要让这江南在千百年后,还能一直记着自己的威名!“去叫郡主来!本将军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他吩咐了一声身边的亲卫。那亲卫领命而去。秦昭昭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她还以为,这位老将军恐怕还会继续在江南玩闹上两天。他如今早早地开始筹备应敌之事,倒是让秦昭昭安心了不少。“昭儿啊,这些兵士和百姓们现在全都听你的差遣?”
雷破海见到她便直接开门见山。秦昭昭点了点头,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雷破海见她承认了,倒是也并不和她兜圈子,笑道:“如此甚好,你快些将人全都交给我!”
秦昭昭微微挑了挑自己的眉。“不知雷老将军要这么多人马有何贵干?”
雷破海的视线轻蔑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她这样追问,只是淡淡道:“本将军领兵多年,所做的决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昭儿,难不成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这雷破海一边说着,一边挑了挑自己的眉,冷冷地看着秦昭昭。秦昭昭好生无奈。“老将军,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冤枉昭昭,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听秦昭昭这样说,这雷老将军才终于冷哼了一声。谅她也没这个胆子质疑自己!他看着秦昭昭,可对方却也同样只是用一双坚定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视着自己,显然,是并不准备就此妥协。“昭儿,难怪你父亲回到京中之后,每日都在长吁短叹!”
“先前,我听他说,你如今已经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不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了的时候,还不愿相信,可是如今看起来,他当真没有说错!”
“你一个弱女子,就算被皇上亲封了郡主,又能如何?这领兵打仗的事情,还是得交给本将军!如今你对我如此不敬,难不成是想越俎代庖,亲自领兵?”
他这话说得十分严重,秦昭昭正要为自己辩解,却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气定神闲的声音。“定国公何必这样动怒?”
“本将军也同样非常好奇,您要抽调所有人马,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秦昭昭回过头去,只见到黎烨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战甲,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旁边,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雷破海。“若说郡主不懂兵法,无权过问您调兵的目的,不知道本将军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黎烨的声音轻描淡写,可是,却让雷破海的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搅局!这黎烨是林微言亲封的大将军,又深得百姓的爱戴,不管自己不给谁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大将军只是说的哪里话。老夫只不过是想着,看这江南城防图,若是能修筑一道防线,定然可以将所有敌军全都阻拦在外面。”
他脸上的神情虽然不甘心,但是,却还是咬了咬牙,故作平静地开口道。听着他的话,秦昭昭和黎烨不约而同地挑起了自己的眉。那雷破海看他们这般神情,只当是两人没听明白自己的用意,心中更是轻蔑。不过是两个黄口小儿,怎么可能懂自己心中的雄才大略!他有些洋洋自得,索性从容地站起身来,给两人解释了起来。“你们看这城防图,江南背水,便是拥有了天然的屏障。”
“若是从此处,到此处,修建一条防线,让兵士们埋伏其中,只要见到敌军来犯,便动手歼灭,江南便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雷破海一边这样说,视线一边得意地扫过两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