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大将军,郡主,此事该如何是好?”
裴霁淡淡道:“好生看守这尸体,待我们去查查,孙铭耳朵后面这红印到底是什么再说。”
三人从府衙中走出来,刚一上街,就发现百姓们全都用有些异样的神情看着自己,视线中已经没了之前的亲热。“听说了么?孙大人好像真的是郡主派人杀死的。”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巡防营的管事将军也是被郡主杀死的。”
“你们这些消息都过时了,我可是听说,那十里馆就是郡主名下的产业,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组织呢!就是专门帮郡主铲除异己的!”
“不会吧?可是郡主当初舍命救了咱们呢!”
“那又怎么样?咱们这些寻常老百姓的性命,哪有江山社稷重要?郡主是皇上身边的人,为了保住江山社稷,若是怀疑谁有了些异心,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更何况,咱们当初也是亲眼看到了,相爷为了家国天下,能亲手舍弃了郡主,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郡主也同样是杀伐果断之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妇人之仁的小白花?”
这说话之人的声音笃定,又条理清晰,倒是让在场的不少百姓们面面相觑,脸上纷纷露出了有些怀疑的神情。秦昭昭的心中有些冷。她自己的名声无关紧要,只要皇兄不会受到什么牵连,被当成是那种鸟尽弓藏的凉薄之人就好!三人回到驿馆,裴霁先行离开,秦昭昭定了定神,终于还是敲响了黎烨的房门。黎烨推开门见到她,神情中倒是并没有多少意外。“郡主。”
他恭敬地叫了一声,便让她进来。秦昭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装出了个感激的神情。“今日多亏了大将军仗义执言为我说话,才让我不至于被那清瑶长公主为难,我来,便是想道谢的。”
黎烨听她这样说,脸上的神情却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秦昭昭的视线落在了黎烨的床下,手上也暗暗握住了一包迷香。刚刚事发突然,她实在是来不及处理,只能暂时将他的那些东西全都塞在床下。黎烨的性子冷淡,在东陆尽人皆知,更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去搜他的房间的地步,将那些可能让自己陷入麻烦的证据放在他的房中,最安全不过。只是,这东西若是被他发现了,只怕是有些不好解释。秦昭昭打定了主意,正想着找个机会将黎烨迷倒,取回那些东西回去烧了,却没想到,视线落在了床下,那里如今空无一物。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冷了下来,一颗心也仿佛是掉进了寒潭之中一般。黎烨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些东西的!她的省神情隐约有些不自然,可是却还是死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什么马脚。黎烨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便有下人端上来一个炭盆。秦昭昭微微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这么热的天气,点炭盆?这男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黎烨根本没有抬头,朝那炭盆中加了一样什么东西,火苗便更旺盛了些。“许是因为之前中刀留下的后遗症,这些日子总是觉得身上冷得很,还请郡主不要见外。”
他看似只是漫不经心地在和秦昭昭解释,手上的动作却根本没停。秦昭昭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到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自己的那只官靴!这官靴里面被她用来垫高的木头也已经被取了出来,甚至还贴心地劈成了小块,就算是有人看到,也根本认不出是什么东西。黎烨面不改色地将这些东西全都丢进了炭盆中,眼看着它们全都化成了灰烬,这才抬起眼睛看着秦昭昭。“郡主放心。”
这句放心,不知道是让她放心他的身体,还是放心她冒充他的事情,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秦昭昭的心中想不明白,这黎烨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中了什么癔症?明明是自己让他的兵权被收,也是自己无数次给他下了绊子,就算他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总也应该有个限度吧?难道这男人真的事到如今还看不出自己将他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不可能啊!前世,相府满门和皇兄都死在了此人的身上,黎烨并非是庸碌之徒,平心而论,他实在是和乱世中不可多得的一位枭雄,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算计都看不出?秦昭昭实在是不相信什么他真的对自情根深种,所以愿意无条件地为自己奉献一切这样的鬼话。她心中戒备,定了定神。她实在是看不清这男人的心中所想。秦昭昭正在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再次伪装成他,去探探那清瑶长公主的虚实,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大将军,清瑶长公主求见!”
还没等黎烨回答,那长公主的声音便已经在门外响了起来。“本公主想见什么人,难道还需要通报?”
眼看她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入,黎烨看了秦昭昭一眼,秦昭昭会意,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衣柜中。清瑶走进房间,见到黎烨,微微一愣。今日见他,倒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可是,她却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此刻眼前的黎烨比白日里更英武了几分,看起来更是赏心悦目。“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黎烨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将军,这城中现在流言四起,本公主实在是担心。”
“本公主希望,大将军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直到回到京城为止。作为交换,我也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帮你拿回兵权。”
清瑶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娇笑了一声,坐在了黎烨的身边,娇躯紧紧地贴着黎烨。秦昭昭躲在柜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只觉得恶心。这清瑶长公主,果然所图匪浅!只是不知道,黎烨会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