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郑重其事的对秦昭昭点了点头。陆煦炀将如何引爆这霹雳弹的法门教给了黎烨之后,天色便已经晚了,秦昭昭要回到医驿馆去歇息,先行告辞。等她走了之后,云衡才来到黎烨的房门口,皱眉问道:“你可知道,这引爆霹雳弹,并非是儿戏。”
黎烨虽然并不清楚当年云衡引爆了霹雳弹之后的惨烈,但是却也是见识过此物威力的,并未多说什么,眼神却明显地向云衡传递了一个消息。他已经清楚,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了。“既然如此,你应该也知道,这世上,并无什么能短时间内提升你功力的药物。不然的话,当年我为何不给自己用?”
黎烨只是淡淡一笑:“晚辈自然知道。”
“那你明日便是去送死的!你现在的残破之躯,根本抵抗不了那霹雳弹爆炸之后的威力!”
“昭昭如今对上了那裴霁,对方同样精通五行之术,医毒了得,昭昭若是想要斗倒此人,势必需要两位师父更多的点拨。”
“更何况,昭昭此生从未得到过什么家人的宠爱,如今两位师父将她视若己出,她更是将你们二位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意之人赴死?”
“反而倒是我,如今已经没了号令玄甲军的兵符,这镇北大将军的身份,也不过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空架子罢了,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中,都无法给她提供什么助力,这场必死之局,交给我,最合适不过。”
云衡听他这样说,知道黎烨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也不再阻拦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昭儿是个爱憎分明之人,黎烨也曾经用镇北大将军的身份多次救了她的性命,按理说,就算昭儿没能芳心暗许,至少也应该感念他的恩情才是。可是,她为什么会这般憎恶黎烨?甚至恨不得能喋其血,啖其肉?“黎烨,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昭儿?”
黎烨定定地看着他,沉默良久,脸上才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云先生,你既然知道,昭儿的筋脉被封,便应该也能猜到,随她的功力一起被封住的,还有一部分记忆。”
“此事事关江山社稷,恕我不能告知,云先生只需要知道,昭昭如今所珍视的一切,其实都是个惊天的谎言,便足够了。”
“她被这谎言蒙蔽,将我看作了是要谋朝篡位的奸佞,一口咬定我会杀了她珍视的皇兄,会让她相府满门覆灭,对我咬牙切齿,也是应该的。”
云衡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凭什么信你?”
“云先生不需要信我,您尽可以自己去调查,更何况,我很快就会死在霹雳弹下,日后也没什么可能害了昭昭。”
云衡听他这样说,倒是也相信了几分,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却只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陆灼,你在吗?”
秦昭昭回到驿馆之后,左思右想,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还是睡不着,一想到明日要带着陆灼去燃放那霹雳弹,他生死未卜,心中就不免还是有些担忧起来。最后,她索性爬了起来,从随身的包裹中翻出了个护心镜。这护心镜,是她及笄那年,父亲和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是母亲年轻之时的随身之物,她很是珍爱。后来,秦昭昭倒是也有些疑惑,母亲平日里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相府也世代都是文臣,她实在是不明白,母亲的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只是,这护心镜的花纹,她一见如故,觉得莫名亲切,所以始终非常珍爱的打理着。母亲曾说,这护心镜上镌刻着瑞兽,能够保护她一生平安顺遂。她虽然并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是如今,却鬼使神差的擦了擦上面的花纹,暗暗的揣在了自己的怀里,戴上了个斗笠,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离开了驿馆。秦昭昭定了定神,还是扣响了陆灼的房门。云衡和黎烨交换了一个眼神,云衡便立刻隐藏在了屏风后面。黎烨定了定神,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晚还会来找自己,打开门,便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秦昭昭。“陆灼。”
想着毕竟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毕竟不妥。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和黎烨和离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即便是声名狼藉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毕竟陆灼还是江南霹雳堂前任的堂主,尚未婚配,有大好的未来,她总得为陆灼的名声着想。“进来说吧,昭昭,外面更深露重,你仔细受了风寒。”
黎烨微微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将秦昭昭拉进来,却只见到秦昭昭向后退了两步。“陆灼,没事的,我只有两句话要说,说完了就走。”
秦昭昭不明白他的眼神中为什么会一闪而过一丝无奈,忙从怀中将那护心镜取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黎烨的手上。“这护心镜,我带在身边多年,母亲将此物赠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护心镜上的瑞兽,可以保护我一生平安,今日我便将此物转赠给你,明日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黎烨拒绝,便转身离去。两人的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陆灼的身上传来了异样的热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竟然有一瞬间的面红耳热。实在是奇怪!同样的檀香味,熏在黎烨身上,只会让她觉得厌烦,可是每每在陆灼的身上闻到这味道,却让她情不自禁地有些心猿意马。秦昭昭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神情。她如今虽然还是完璧之身,可是却已经是和黎烨和离过的人,怎么能和陆灼这等江南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比肩?更何况,江山一日不稳,灭门之仇一日未报,她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耽于儿女私情?黎烨看着她急匆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更是无奈。云衡倒是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本想说些什么,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瞬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