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前,云婳左等右等,就是寻不着一个好时机,急得她直跳脚。
“来人,封锁天门!”突然一声令喝,云婳的表情立刻不好了。
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急急回头,拂了拂不安的小心脏,看来,今天有场硬仗要打了。
她又侧头去望,发现不远处又奔来一大波天兵天将。若她再不行动,只怕...就真来不及了......
好,她今日就再赌上一把。
身随心动,她发出全力,指间紧紧攥住手诀,一个瞬移,就掠到天门口。那守卫的天兵自是要拦她,挥起手中的银枪就要刺去,云婳身形一动,灵活地闪避。
几个回合下来,额头起了层薄汗,慢慢浸湿了衣襟,她不觉有些吃力。
这梓陌君带的兵果真不一般,连一个小小天将,都...都这么厉害。
说话间,她又从那夺命一样的银枪上跃起,慌乱之下,竟被他削去几缕青丝...
“该死!你毁了我宝贵的头发!”
她气急,招呼起红莲火就砸了过去。那人似乎料不到她会放火,没有防备之下,自身衣袍给点着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掐着水诀,一下又一下地灭火。
嗯,对于如此杰作,她很是满意。
虽然她修为术法一团糟,可偏偏这放火的法子,她还自认,有些天赋。
如今,她要出去,还有谁会拦着?
兴许,她过于得意忘形了,这意外么,就接踵而至。
待她前脚踏出天门,后脚就止住了。
“请留步!”身后有人冲她清喝一声。
这声音...这声音,莫不是,他?
清冽的嗓音听到她耳朵里,那分明是魔音,寒彻的音调,威严带有丝丝愠怒,逼得她,不得不止步。
她慢悠悠抬头,梓陌君也疾步行来。
“怎么?不跑了?”他淡淡问。
“不...不跑了......”她的嘴角抽了抽。
嗯哼!不跑,不跑才怪!
她几乎疯了一样,又冲向天门,奈何,她的脚才踏出去,就...就不能动了?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子悬空。
她...她居然被人给拎了起来,老鹰逮小鸡么,像不像?
“还不老实!”他把她重重放到地上,云婳痛哼连连。
“你这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梓陌君对她的抱怨,懒得理睬,转头吩咐一句,就欲拂袖离开。
于是,云婳就被惨兮兮押入了天牢。
这一天,整个凤鸾宫皆是阴霾一片。
因为,小乌,不见了。
梓陌君本就性子清冷,经此,俊艳愈发冷了。
这几千年来,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的人,真真没有几个。
那日,正是瑶池宴,就有人通报,天后的蟠桃被人给打劫了。真真吃了熊心豹子胆,黑手都伸到天家头上来了。
先是劫走小乌,后又顺手牵羊,拿走蟠桃,本事倒不小。
而那歹人,擅用火系术法,而那个女子,正是个放火的好手。
种种迹象,都意味着,和那个女子有脱不了的关系。
可他,方才见她一身红衣招摇,举止散漫,哪里是个心思缜密,作案老练的歹人,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他要好好盘问于她,奈何他一见此女,就失了耐心,只好作罢。
这事,只得他嘱咐司祁慢慢查,司祁是他的心腹,行事稳重,未有大错,最是合适不过。
可他如何知道,司祁这一盘问,竟然无果。
看来,要他亲自前去了。
梓陌君来的时候,云婳尚在啃剩下的蟠桃,正吃的满足。忽听得有脚步声,方眼疾手快藏好那些蟠桃,又理理衣服躺好,佯装小憩。
梓陌君令人打开牢门,进去看到此景,星眸沉了沉,语气淡淡,清冷,“别装了。”
云婳一惊,竟然被你发现了。
于是,她只好窘迫地起了身。
“怎么?终于良心发现,冤枉了好人,要放我走么?”
“……”梓陌君不语,只是冷冷盯着她。
一股莫名的威压,杂着薄冷的气息袭来,空气降了几个度。云婳禁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免小心翼翼起来。同时,她还有几分心虚。
随着时间消磨,梓陌君的耐心在一点点的,下降。
陡然间,云婳呼吸一滞,抬眼间,怔怔对上一双深邃黑眸,只觉肃冷无比。那大掌死死箍住她的脖颈,所有生气,尽在掌握。
她几度试图挣扎,可惜那人不给丝毫机会,反而加了几分力道,不多时,她已然浑身无力,气息微微。
梓陌君有意留她一命,恰到好处的,留她几分余息。
云婳不甘心地瞪他,也发觉此人周身无一点愠怒,但气息极冷,威压极甚,仿佛她的生死,不过是他一瞬间的事。
便这么对峙了片刻,云婳亦知道,他不会真的杀她,反而定下心来,闭上眼,不去理他。
须臾,耳旁冷风拂来。
“小乌在何处?”
云婳闻言,脸色微变,心情莫名烦躁,干脆睁眼说瞎话,“小乌?小乌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耻辱!
梓陌君冷眸注视她片刻,见她死鸭子嘴硬,哪里会妥协。
于是,大掌忽的一收。
“你不知道?”
紧接着,云婳发觉颈上力道愈发加重,方才她不过呼吸困难,此时可却清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与此同时,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她再明白不过,那是心疾发作。
梓陌君亦观察到她的异样,看她死死捂住心口,痛得冷汗直冒,却倔强地咬牙硬撑,甚至抬眼冷冷望他。
那一瞬的倔强,淡漠,让他动容,那样的眼神,在另一个人身上,他分明是见过的。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松了几分,直至放下。
随之而来,心中又是无奈自嘲,自唇角淡淡溢出。
他,果真放不下么?
云婳尚不知道,他之所以放过她,不过是因为一个眼神。
可是,她可不会在意旁的什么事,待松了桎梏,兀自理了理气息,才对上那人的视线,再次回答,“你说的,我并不知道。”
“但是……”
“但是什么?”
那道清冷的眸光再次迎过来,云婳并不惧他,心下已有对策,“我倒是见过一只鸟,往南去了。”
她早就思忖好,往南正是鸟族之地——凤梧,由凤族统辖,至于寻一只鸟,便如大海捞针一般。
梓陌君默默打量于她,黑眸愈发深沉幽邃。
“那么,你到底是谁?”
“……”云婳哪里料到他如此问,一时未打腹稿,便接不上话。
“你有什么目的?”梓陌君又问。
云婳眼见被逼到这份上了,只好承认下来,“我名唤云婳,是刚飞升的上仙。”
“哦?”梓陌君又重新打量她一番,他观她确是上仙之体,可是修为根基却是不相匹配,倒是有名无实。
云婳被他这番打量,弄得着实尴尬,的确,她就是挂着个上仙名头。
“目的?”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云婳看他几秒,眸中光华流转,语气无奈,“只因渡劫之时发生意外,不甚流落天宫,幸得好心仙娥相救,今日本欲离开,随后就遇到了殿下您。”
答完,梓陌君重新对视上她,似在探究她话中真假。良久,他忽然朝她走近几步,清冷之气愈甚。
“那你可知,偷盗蟠桃,乃是大罪。”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人冷冽的眼神,云婳忽的脑子一片空白,那平日里活络的思路便搅和一处,成一团乱麻。她竟觉得,自个儿在他面前,很是透明。
“我...我……”她心急如焚,如此,话竟说不利落。勉强理了理头绪,方才启唇,“初来天界,我...我不知……”
“哦?不知?”梓陌君明显不信。
云婳自然也知这理由漏洞百出,当即又弱弱地补上一句:“我可以做出补偿。”
“什么补偿?”梓陌君倒想看看,她究竟怎么补偿?真当那血玉蟠桃是凡间的白菜,萝卜?
下一刻,只见她素手一摊,一柄金色羽扇散发华光,现于长慕眼前。
云婳本期待着他的反应,岂料这男突然上前捉住她的手,冷声质问:“快说!你从何处得来的?”
这着实,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我捡的。”云婳索性如实以告。
长慕闻言却是不信,那凤羽扇他再清楚不过,颇具灵性,岂会轻易认主?
他不由内心生出几分希望来,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可惜,同他的记忆相比,并没有什么一致的地方。
但是,他相信凤羽扇的选择。
云婳心思细腻,亦看出他看她时,仿佛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当然,这种感觉,她有些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正事她也没忘。
“不知这扇子可抵那蟠桃?”
长慕也回过神来,黑眸幽邃,深沉无波。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扇子,却并没有什么答复。
云婳干巴巴等着,直着急。
长慕似是故意吊她胃口,等了片刻,方才缓缓启唇:“凤羽扇确是至宝,只不过,也并非你之物。”
“所以?”云婳神色不由冷峻。
梓陌君长慕刻意看她几眼,似有深意。不过,云婳并看不出。
“蟠桃千年结果,实属不易。你便留在园中日日浇水,施肥,直至它开花结果,方可离去。”
“什么?!”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云婳直瞪着他。
长慕看也未看她,倒给了她一个温馨提示:“不过,每半月许你一天假,你可来往自由。”
这倒是一个好盼头,云婳心道。
只是,当那石链拴在她手腕上,她就不那么想了,脸上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
某男在一旁耐心解释:“此为璇玑石链,上附了禁制,你若有什么旁的心思,他会好生提醒你的。”
云婳忽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心口冲撞,却偏生冲不出,闷闷地直难受。
一阵绞痛突然袭上来,她心觉不妙。
果然,下一瞬,在某男视线中,她便跌在地上。
某男:就这么激动?
只是,这个情景,他好似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