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头去跟周嬷嬷说一声,郡主府的人要好好揪一揪,但凡可疑的一个不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郡主府出事这已经是第几遭了?决不能再有下一次,再从府上挑几个机灵的去郡主府伺候。”长公主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冷光,面色冷然,语气严厉。
楚琳琅就是遗传了母亲大人,一双漂亮的眼眸,清亮透彻,却又暗藏冷锋。
“是。”银兰轻声颔首,郡主的安危便是长公主最大的逆鳞。
顾家别院。
韩玉姬来来回回在门口转悠了小半个时辰,韩二公子还从未有过如此举步不定的时候。
抓耳挠腮,就差用点兵点将来决定自己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好几次脚踩上了别院的台阶,最后跟台阶上有刀山火海似的缩回了脚。
他韩玉姬水里来火里去,什么时候皱过眉头。
偏就三层台阶,跟天阶一样难跨!
“你在这儿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淡薄的声音,吓了韩玉姬一跳。
他转过头,呵呵地干笑两声,“文含,你不在家啊?”
说完就吐槽自己,说的什么废话!
顾家别院又不是顾文含的家!
他又不住这儿。
顾文含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韩二公子有事吗?”
“我.....”
“你是来要扇子的?”
“不是,我.....”
“扇子没带来,下次吧。”
“.....”
韩玉姬用他绝无仅有的美貌,和风流倜傥的名声发誓,除了阿烬,他没在谁身上吃过瘪,更没被人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
而现在,顾文含做到了。
叫禅师三两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我不是来要扇子的!
我是来.....我就是来想跟你说声抱歉的!
之前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上回就试探的问了一句,就被顾文含给赶了出去。
韩二公子为此郁闷了好几日。
现下兵符找回来了,他就想着上门来道个歉,免得顾文含心里不痛快。
结果被禅师怼的连个屁都放不出。
韩二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顾文含转头就要走,当真是淡漠的跟不认识韩玉姬一样。
情急之下,韩玉姬一把拽住了顾文含的手,“文含,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他认真的说。
“道什么歉?”禅师淡然的面色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可越是淡漠,韩玉姬就认为他还在生气。
“为我那日试探你道歉,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韩玉姬轻言道。
要知道他韩二公子从前根本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
叫他这么诚心道歉的,顾文含是头一份儿。
“我知道了,说完了吗?”顾文含面色没什么表情。
“你还生气呢?”
他都道歉了。
“我为何要生气?”顾文含神色不变的问。
嘿!都冷淡成这样了,还说没生气!
韩玉姬心想。
表面笑吟吟的,拿出哄姑娘家的风情,“没生气就笑一个呗?”
禅师懒得理他。
甩开袖子就要往别院里走。
韩玉姬连忙追上去,“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嘛,我知你不爱笑,文含,你这样我就当你不生我气了啊?”
“我家的酒水都浇花了,韩二公子没事就请回吧。”
“啧,不是说不生气了吗?文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呢?”
“我记仇?”
“不不,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韩二公子总是喜欢这样出入别人家吗?”
“不瞒你说,这倒真没有,二公子是来找你的,另外,我只翻过你顾二公子的墙。”
.....
“我早跟你说过,让你不要这么干,如今可死心了?”
“我对她,永远不会死心。”
“你啊....”年迈的声音透过窗柩传出,昏暗的烛火照映出一张苍老的脸,以及一面墙的牌位。
顾家的列祖列宗都供奉在这里,这是顾家的祠堂。
顾文景温和的面容在烛火的摇曳下显得格外的坚硬,“让父亲操心了,是文景的不是。”
“如今顾家你当家,父亲老了,许多事情由你做主,为父不说什么,可你别忘了你接手顾家的时候,答应过为父什么。”顾老的声音充满警告。
“文景不曾忘记。”
他答应过父亲,要让顾家摆脱皇室的掌控。
顾家每一代的家主,从太医院退下来之后,便都在家颐养天年,到死都深受皇室厚待。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一代的家主年迈之后,便在家过着画地为牢,与世隔绝的日子。
不得外出,不得与人结交,不得与外人见面谈话,只能守在这昏暗的祠堂里直至死亡。
因为顾家揣着皇室最大的秘密,皇室怕顾家人泄密,所以顾家祖祖辈辈都必须活在皇室的监禁掌控之中。
待顾文景老后,也只能像他父亲现在这样与世隔绝,不能见人,没有朋友,没有自由,直到死。
“兵符的事,你做的欠妥,但好歹让你看清了,郡主和王爷之间彼此信任,你与她,注定无缘。”顾老叹了口气。
他儿子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可儿女情长只会是牵绊,对顾文景全无益处。
顾老不禁想,若是当年让顾文含去照顾体弱多病的楚琳琅,没有朝夕相处到暗生情愫的情分,顾文景现在大抵没有任何阻碍。
顾文景拧眉不语,父亲在前,让他无力反驳注定无缘四字。
“你注定会与皇室宗亲结亲,但绝不是琳琅郡主,你趁早收了此心,以免感情坏事。”顾老严谨的叮嘱说。
顾家注定会与皇室结亲,但怎么都不会是楚琳琅。
其实顾文景娶谁,顾老都没意见,甚至如果他能娶到自己想娶之人,身为父亲,顾老会为他开心。
可楚琳琅已经指给了容烬,便就由不得顾文景肖想了。
“父亲,我对她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顾文景自嘲一笑,声音在祠堂中格外的空灵。
顾老再这么气儿子痴心,也不能真痛打他一顿,叹了口气说,“文含如今在家,你.....”
“父亲,文含心地过于纯善,他只适合治病救人,其他的,我一个人来就好。”顾文景打断了顾老的话。
见不得光的事,他一个人做就好,他的手不再干净,可文含是那样干净的人,不该沾染顾家阴暗的一面。八壹中文網
他这个当哥哥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让唯一的弟弟永远干净的活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