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监守自盗,是不是有点牵强?
顾文景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猜,毕竟以王爷的手段,兵符不该迟迟没有下落才是。”
顾文含对此不作答,转而道,“哥,我们顾家世代行医,虽为太医,但不涉朝政,父亲年迈,退下来在家颐养天年,我认为很好,起码能安享晚年,我知道我游离在外,没给家里和哥分担过什么,但我有句话,想跟哥说。”
“你说。”
“朝堂上的事,我们顾家就不要掺和了,哥,你说呢?”
顾文景不是听不懂顾文含语气里的严谨和警示。
顾家世代的宿命都和皇室绑在一起,说白了,根本没有自由,皇上保顾家安稳,可绝容不得顾家有二心。
因为顾家既是皇室信赖的太医,也是皇室的毒瘤。
顾文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弟弟的胳膊,笑着说,“你几时见我掺和朝政了?”
“往后家中有事,哥尽管吩咐。”兄弟之间,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都懂得。
他相信他哥有分寸。
“以后我不打算离开京都了。”顾文含忽然多说了一句。
顾文景笑道,“那看来是我们家别院的景致不错,文含都舍不得走了,听别院的管家说,别院埋的酒都叫人挖干净了,我怎么不知道,文含酒量何时这般好了?”
顾文含闻言默然不语,眼睛里却有了一丝波动。
此时身在极乐阁的韩玉姬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口水差点没喷到男人身上,面具背后男人嫌弃的看了眼韩玉姬。
“让你查兵符,你跑去喝酒?韩玉姬,我这儿不养闲人。”男人非常淡漠无情的口吻说。
韩二公子立马跳了起来,“阿烬,你说这话摸过良心没有?我整夜在外面奔波,不眠不休的给你跑腿,你居然说我是闲人?”
“二公子一夜未睡,喝口酒提提神怎么了?你还有没有良心?!”韩二公子苦着一张妖孽脸控诉某人的无情!
“所以兵符呢?”某人冷淡的问。
“.....”韩玉姬顿时泄了气,好没气的身子一歪,歪在榻上,“没找着啊。”
就差把京都翻个遍了,连韩家他都潜回去翻了一圈,兵符真不在韩家。
所有的眼线都发动起来,找了一夜,连兵符的毛都没见着!
韩二公子咬牙切齿的想,究竟是谁,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手遮天的顺走兵符?
最主要的,是他正舒坦的在顾家别院喝酒,躺在芍药花中美不自胜,结果一个口信就被叫了回来。
奔波了一夜,腿都酸了。
又累又饿,还得被姓容的嫌弃,二公子找谁说理去?!
“没找着。”某人细细嚼着这句话。
面具下看不清神情,半响,他淡淡道,“顾家找过吗?”
韩二公子似是没听清,“什么?”
顾家?
透过面具,望进男人那双深谙的眸子里,韩玉姬立马从榻上弹了起来,“阿烬你不是认真的吧?你怀疑顾家?”
“顾家别院的花酒好喝吗?”男人薄唇轻启,呵出一个冷音。
韩二公子一激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多情的桃花眼与男人面具背后幽深的凤眸直直对视着,眼中似有风起云涌,最后韩玉姬收回目光,非常认真,非常淡定,又非常无所谓的语气说,“顾家别院没有花酒。”
花是花,酒是酒。
顾家别院不在京都最中心热闹的位置,但也不算偏僻,
韩玉姬回到顾家别院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上顾文含,“你.....”
禅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韩玉姬眉眼间看出了一丝忧愁,“有话进去说。”
一前一后的进门,韩玉姬斟酌着用词,想着是旁敲侧击的问问顾文含,还是等夜里去翻顾家的墙打探一番?
别院里那片芍药花开的极好,粉白粉白的,很温馨,瞧着便叫人心宁气和。
地上还扔着几个酒坛子,韩玉姬捡起一个没喝完的,灌了自己两口,然后故作轻松的勾起一个笑,语气一贯轻佻的说,“文含,听说京都又要戒严了,齐王府的人丢了兵符,你知道吗?”
顾文含背对着他,韩玉姬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禅师淡薄的声音说,“不知,顾家行医不参政。”
“哦。”韩玉姬点点头。
禅师转过头来,淡薄的眸光看他,“你是在试探我?”
“没....我不是.....”
“早听闻你与王爷交情好,我虽不知齐王府的事,但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些,齐王府丢了兵符,皇上命王爷追查,韩二公子作为王爷的知己,必然是要帮衬王爷一二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问我,方才在门口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是你怀疑顾家,还是王爷怀疑顾家?”
顾文含很直白的将他的忧虑给剖了出来。
尤其‘知己’二字,似乎咬的格外重。
韩玉姬一时哑口无言。
然后自嘲般的笑了笑,禅师这般剔透的人儿,自然心思玲珑,他还什么都没问没探,就都被他瞧出来了。
怎么没人想过,贼喊捉贼,监守自盗呢?
他哥的话浮显在脑子里,顾文含面色淡薄,紧抿着唇,才没将这句话说给韩玉姬听。
他虽不能帮他哥,但他也不能帮外人。
禅师冷漠的没什么表情,可韩玉姬却觉得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文含,你误会了,我并未此意,我只是.....”
“我就当我家这些酒浇了花,韩二公子还有别的事吗?”顾文含扫了眼地上的酒坛说。
“.....”这话说的,韩玉姬觉得香醇的美酒都变得刺喉。
喉咙痛。
文含这是要送客了呀!
赶他走。
他怎么听着文含的话,觉得自己真跟白眼狼似的?!
难得见韩二公子为难的皱着眉头解不开,最后他叹了口气,“酒还你,我那扇子能不能先还我?”
禅师一顿,非常生硬的说,“搁家里了,改日叫人给你送去。”
韩玉姬却笑了起来,文含总算肯对他有点表情了,“改天你亲自给我送来。”
他是瞧着他没将扇子带在身上,故意这么说的。
说罢,留给顾文含一个背影,韩玉姬潇洒不羁的走了。
三日期限已至,容烬大清早的就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