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可能。”顾文景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格外低沉,“这孩子毕竟还小,不比大人身强体健,刚服了药起了些高烧,若明早高烧退了,便无碍。”
琳琅从小便像这孩子一样,这般苦苦扛过来的。
顾文景温和的目光,看着楚琳琅愈发疼惜。
“你若没把握,趁早换人来。”某王冷漠的嗓音加身影隔断了顾文景对楚琳琅的注视。
他一手揽着楚琳琅,冷峻的面容明确的告诉顾文景,她有主了,别惦记。
再惦记,本王对你不客气!
“哦?王爷行王爷来?”顾文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楚琳琅一听气氛不对,就头疼的拧眉,这俩人哪来这么重的火药味儿,“你们都少说一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这小崽子的命!”
顾文景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搭理容烬找茬。
容烬眸光柔和,胳膊一直搂着楚琳琅,给她借力,“饿不饿?”
楚琳琅摇头,想说不饿。
刚喝了药,嘴里的苦味儿都散干净。
男人不由分说,把楚琳琅抱到矮榻上坐着,低声说,“本王去给你弄些吃的来,等着本王。”
“.....”这男人压根儿不听她意见嘛!
那还问个什么!
她不饿,不想吃,没胃口。
容烬走了之后,顾文景的脸色才缓和了些,他给孩子扎完针后,又来给楚琳琅搭了搭脉。
“文景,我没事。”楚琳琅笑了笑安抚说。
脉息确实平缓了下去,顾文景眉头稍有松缓,“容烬身边养的那老者医术不错。”
“他们都叫他崔神医,医术自然不错。”楚琳琅不以为意的说。
矮榻离床榻不远,楚琳琅抬头就能看见床上尚未清醒的孩子,小崽子唇色虽浅淡,但好歹比乌黑强。
顾文景似乎随时都能掏出各种各样的药来,看着楚琳琅手心的纱布见血,给她重新拆开上药。
“这是那位崔神医给你上的药?手艺拙见一般。”顾文景说。
楚琳琅闻言笑了笑,“这是容烬包扎的。”
当时她胎毒发作,容烬一边把她抱在怀里,一边随意给她上了些药包扎。
容烬当时手都在抖。
他自己的手还没上药呢。
楚琳琅眸子暗了暗,抿唇没说什么。
顾文景垂下了眸光遮盖了其中黯然,他认真且仔细的给楚琳琅上药,然后重新包扎起来。
等他抬起头,楚琳琅一直盯着窗户发呆,拧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带忧虑。
“我知这孩子出事的后果,琳琅,有你的血和我,孩子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宽心。”顾文景低声道。
然而楚琳琅没什么反应。
有些神游天外。
“你是在担心林家吗?”顾文景叹息的问。
楚琳琅还是没啥反应。
顾文景怀疑她听没听见?
“即便明日林家找上门,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孩子无恙,林家便没有借题发难的理由。”
顾文景不得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口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琳琅在看什么?
“琳琅,你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顾文景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楚琳琅才回过神来。
“啊,是,你说的是,你刚说什么?”
瞧着她语无伦次的,顾文景叹了口气,“你在想什么?”
“我.....”楚琳琅顿了顿,说,“今晚月亮挺圆的。”
顾文景又往窗口看了眼,“你在看月亮?”
“嗯...”楚琳琅含糊的应了声。
顾文景摇头一笑,宠溺的说,“你气血亏虚,不是一时半刻养的回来的,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明早我保证这孩子能说能动的醒过来。”
楚琳琅摇头,“我得盯着才放心。”
回去睡也睡不着,要是半夜传来什么噩耗,小崽子不行了,她得半夜惊魂,估计以后都得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顾文景挑眉说。
“有你在,我才更放心。”楚琳琅想都不想的说。
顾文景笑了笑,琳琅对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仔细想想,这何况不是超乎旁人的感情。
其实楚琳琅此刻思绪有些乱,今日十五,月圆了,容烬方才搂着她,好像他周遭是凉的。
当时只顾着瞧林安那小崽子去了,没注意到容烬身上的寒凉。
他是不是毒发了。
有崔老头在,应该给他服过药了吧?
想着想着,眉心又不自觉的拧到了一块儿,不想叫顾文景瞧出来,楚琳琅微微垂下了眼帘,却瞟见自己衣裳上沾上的血迹。
她目光被自己身上那些血迹刺了一下,感觉衣裳上的血迹有点像刀割人,蹭的一下弹了起来。
然后气血亏虚,差点没站稳,“文景。”
“怎么?”顾文景担忧的立马抓稳她,“哪里不舒服?坐下我看看。”
“不是.....我没事。”楚琳琅摇头,吸了口气说,“我去换身衣裳,你...稍等我片刻。”
顾文景目光下移,微微蹙眉,他知道那是容烬的血,淡淡点头道,“换了衣裳就别过来了,好好休养,否则....”
她怎么听着顾文景一副要‘威胁’她的口气?
“否则我便向长公主通风报信。”
“.....”楚琳琅默然。
这人还真威胁她!
“那不行,这小崽子能不能醒不过来,事关重大,文景,你忙前忙后的熬药看诊,该休息的是你,指不定半夜有什么状况,还得指望你,我让绿兰收拾出间客房,你去休息。”楚琳琅扯了扯嘴角说。
她才不怕顾文景的威胁呢。
反倒是顾文景听她一副‘你要敢出卖我,咱俩多年的友谊就走到尽头’的口气,听的顾文景无奈又好笑,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楚琳琅着急去换衣服,走的略显匆忙。
顾文景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深沉。
绿兰给顾文景收拾客房去了,夏兰伺候楚琳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夜明珠的照亮下,楚琳琅满头冷汗,掌心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她疼啊!
反反复复包扎了三次,血肉猩红,看的夏兰眼睛都红了,一边轻手轻脚的给她上药,一边给她吹了又吹,“郡主,顾太医方才不是给你上过药吗?怎的又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