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含往红莲的水里洒了些褐色药粉,顾文景知道,那可以令红莲更好的成活下来,毕竟这株红莲从根茎上被人掐断了,好比摘朵花,那花儿开的再艳,摘下来也顶多挨个一两天就会凋谢。
“看来你真将韩二公子当朋友了,那为何昨日问你,你说与他不熟。”顾文景笑着问。
这问题,顾文含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怎么回答,“韩二公子与谁都熟,我只是可怜被他掐断的这株红莲罢了。”
顾文景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再开口,语气却稍显沉重,“韩玉姬那个人.....捉摸不定,昨日在韩家,他竟当众.....外人说韩玉姬是疯子,不是没有理由的,文含,以后....你尽量还是离他远些罢。”
韩玉姬,当众给自己的父亲捅刀子,此人疯癫,少沾惹为妙。
顾文含触碰到红莲嫩瓣的手指顿了顿,淡淡的应了声,“嗯。”
“今日皇上会亲审韩相,也算为我们讨回个公道。”顾文景叹了口气说。
“嗯。”顾文含始终淡淡的,“有王爷在,韩相想脱身不易。”
提到容烬,顾文景神色便不自觉的冷沉下去,眼眸深处透出若有似无的戾气。
大殿上,庄严肃穆,两侧群臣愣是大气都不敢出,齐刷刷的降低存在感。
“好,好,金墙,很好!”瞧着呈上来的册子,楚皇面色阴沉,龙颜大怒,“丞相以黄金砌墙,当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屁!你是皇帝,整个天下的财富都是你的,这么点金子就让你大开眼界了?
那你眼界是真的小!
“丞相,你倒是给朕说说,背靠金墙,脚踩黄金是何感觉啊?”楚皇就差抄起那记录从韩家清点出来的册子,迎面朝韩相砸过去。
文武百官个个惊若寒蝉,做到眼观鼻,鼻观心,跟地上有金子似的,舍不得抬头。
感觉当然是爽!
韩相满腔怒火,自己居然会着了容烬和极乐阁主的道!大意,当真是大意。
同时印证了一点,极乐阁果然无所不知,握有天下人的秘密。
金墙是建府的时候就砌进去的,当时砌墙的人一个活口没留,做的这么隐秘,极乐阁竟也知道。
韩相跪着大殿中央接受审判,心中再这么火大,也不能叫楚皇瞧见,“皇上,臣冤枉啊,臣也不知.....不知那墙中为何会有那些黄金,请皇上明鉴。”八壹中文網
楚皇看在他是丞相的份儿上,才没有砸他脑门儿,他不是给韩相面子,是给丞相这个官职体面,阴沉道,“相爷是在耍自己,还是在耍朕?韩家一面墙之多的黄金,足抵半个国库,丞相你说不知?丞相若连自己的家底都不知,如此庸才,有何资格担任丞相?”
“.....”韩相心里骂骂咧咧的问候了楚皇的十八代祖宗。
你就夸张吧!
大楚半个国库就这么点钱,那你这个皇帝是真穷。
做皇帝的,对臣子冷嘲热讽,夹带人身攻击,不觉有失体统身份吗?!
韩相内心天人大战,表面凄风苦雨的跪着,“皇上,臣真的不知....臣冤枉啊,臣兢兢业业,从不敢徇私枉法,求皇上明察。”
事已至此,绝无善了的可能。
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找个人来顶罪。
众目睽睽之下金墙轰塌,想必外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多年来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仁义名声,稍有不善,便会付之一炬。
若因此丢了丞相之位,再想翻身就难了。
所以韩相最焦灼的,是怎样才能保住相爷的头衔,对外,还得对皇帝有个交代。
只要他还是丞相,便不愁东山再起。
“哼,冤不冤枉,朕心里清楚,丞相心里也清楚,金墙难道是他人搬到你韩家的吗?”楚皇压根儿不给韩相解释的机会,“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从韩家金墙里散落出来的,有大批官银!看年份,正是丞相建府之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相琢磨这半天,不是也没想出辩解的理由吗?
贪污枉法,他还有何可辩解的!
容烬送来如此好的契机,趁此机会,将韩家连根拔起,除去这颗心腹大患!
不错,就是有人搬到他韩家去的!
韩相立马不要脸的揪住楚皇嘲讽的话头,哭丧着说,“皇上,臣建府之初,人多手杂,谁也不知是何时叫人钻了空子,竟用臣的府邸来掩藏金墙,是臣失察,臣甘愿听候发落,可臣万万不敢做知法犯法之事啊,皇上明察啊皇上.....”
哭喊的那叫一个诚恳,脑门儿嗑地上砰砰响。
楚皇差点被韩相的不要脸气笑了,气势威严道,“丞相涉嫌贪腐,即日起关押大理寺,待彻查清楚,再行发落。”
韩相瞪大了红肿的双眼,然而不等他嚷嚷,楚皇又面色铁青的说,“此事交由大理寺,刑部一同彻查,战王和老三从旁协助,结果由战王与朕商议,谁可有异议啊?”
笑话,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真龙嘴上揪龙须啊。
嫌命长呢!
打从战王被赐婚后,皇上明显更加器重战王了,任何事都过问战王的建议,比亲儿子还信任。
‘亲儿子’楚司辰突然被点名,心想说还有我的事儿呢?讪讪的站出来,“儿臣遵旨。”
“臣遵旨。”容烬嗓音低沉的颔首道。
韩相为官十载,头一次享受到了被禁军从大殿拖下去的待遇。
不可谓不狼狈。
惊若寒蝉的众人:韩家要凉咯!
韩相入狱的事很快在坊间掀起了一片沸腾的热议,有拍手叫好的,有为之惋惜的,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韩家被官府和禁军看守,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里面的人都被圈在里面,楚皇下令,待事情彻查清楚,再一同定罪。
一夜之间,韩家人心惶惶,被搅的乌烟瘴气,韩夫人从晕厥中醒过来,听闻韩相入狱,又晕了过去。
陈氏更是急的像无头苍蝇,慌乱地收拾细软。
嘴里烂七八糟的念叨着,“银子,首饰,玉观音.....对,还有地契不能忘了,地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