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的心尖一颤,来不及去追寻熟悉感从何而来,脱口而出道:“吴掌柜,承蒙东家照顾那么久,还从未当面向他道谢过,今晚可否赏脸到酒楼一聚?”
无影头皮微紧,顾不得应付云苓,又赶紧回绝沈沁。
“沈姑娘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没什么好当面道谢的。东家今日只是来铺子里查查账,等下就要回府了,你忙你的就好。”
“那……敢问东家府邸在何处?我改日再带糯儿拜访也好。”
相识这么久,沈沁所知道的东家,在掌柜口中是生意极为忙碌的,经常在外地行商。
对方偶尔也会出现在书肆中,但都是在和客人谈生意上的事,她从没有机会拜访过。
对于这个神秘的东家,沈沁以前只是感到好奇,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主动过问别人的私密之事。
但方才那一瞥,令她有种强烈想要见对方一面的冲动。
无影没预料到沈沁会突然提出这种请求,生怕再三拒绝会引起她的疑心,毕竟旁边还有个笑容莫名的太子妃正看的他背后发毛呢。
“唔……也好,那我把东家府邸的地址写给你吧。”
待写完了纸条后,无影就借口要对账看铺子,先行离开了。
一直回到童趣铺子里,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快步走到内间,将沈沁想要上门拜访的消息告诉贤王。
贤王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这两天阿沁找上门来,就告诉她我生意上有急事,要去东楚待上半年。”
“属下听令。”
“以后与阿沁说话时小心些,别再暴露了我在此处的事实,否则就难办了。”
无影面带愧色地点头:“方才是属下言语不慎,多谢主子不怪罪。”八壹中文網
除了定期和糯儿相聚,贤王平时都睡在童趣铺子的窄小内间里。
这里各处都比不上私宅,夏天热冬天冷,如今下雪了连烧炉子都不方便,这对他受过严重刀伤的身体并不好。
可贤王还是日复一日地守在这里,只为了每天的清晨与黄昏时分,能多见妻女两面。
万一因他的失误,让主子暴露了身份,那可就罪该万死了。
贤王继续低声道:“今晚我回另一处宅子住,你也早些打烊吧。”
无影报的地址是他另一处隐秘的私宅,也是明面上“东家”这个身份的府邸。
他要回去整理一下旧物,以免沈沁上门来的时候,察觉到宅子里的不对劲。
无影继续应声答应,随后迟疑地道:“另外,属下刚刚遇见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总觉得……太子妃似乎认出了属下的身份。”
贤王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她没有要对阿沁揭露真相的意思,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
无影心里多少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太子妃跟沈沁的关系那么好。
主子做过错事,沈沁对他很是抗拒,万一太子妃告密的话,主子就连这点默默守望妻女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太子妃人美心善,不要赶尽杀绝。
……
幼稚园中,云苓夫妻本计划打道回府的同时,顺带看看温徽真母子。
结果被陆饮溪闹这么一出,时间便到了晌午,干脆留下来再用一顿午膳,也顺带再深入了解一下皇家幼稚园的情况。
目前看来,一切都有序良好,无论分食还是哄午睡,都很有现代幼儿园那味儿。
就连乔烨那个长着六根手指头的儿子,卓哥儿也变得比之前开朗不少。
一来是乔烨如今每天都有半日时光能和儿子相处,二来是霜梨因为他的特殊之处,不免会多加照顾几分,感受到关爱的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卓哥儿现在也很黏霜梨,明明是那么乖的孩子,午睡时却要拉着霜梨的衣袖,缠她好一会儿才肯入睡。
他困的欲眠不眠,漆黑湿润的眼睛里,能明显看出对霜梨的依恋。
等到孩子们都睡了,幼稚园里的大人们才终于陆续开始用午膳。
饭桌上,云苓的心思还在童趣铺子里,她想了想,问道:“阿沁,你如今和萧长旭怎么样了?”
贤王已经被废了,萧长旭是他的大名。
沈沁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贤王,将嘴里的青菜咽下去,她才淡淡一笑:“我和他还能怎么样?且各过各的罢了。”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谈起贤王,大家都很平静。
云苓继续温声道:“你还年轻,一辈子长着呢,操心沈拓大哥的时候,也别忘了为自己的终身考虑,我记得你和萧长旭至今还是夫妻身份吧?他这样一直耽搁着你也不是事,就没想过跟他聊聊和离这件事?”
当初沈沁托她帮忙把和离书送给贤王,但贤王拿着和离书就消失了,根本没有到户部去变更信息。
在古代,婚姻出了问题,和离已经算是女子比较体面的结局了。
但如果男女双方有人不同意,这婚也离不了。
女子犯下七出之过,男方尚且还可以想办法休妻,女方是真的没办法,想离的话,除非丈夫入狱十年以上。
昭仁帝出于愧疚,只是剥夺爵位,查抄王府,并没有让贤王遭受牢狱之灾。
沈沁听到这话,心情瞬间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面上却是神色自然地道:“我不大想见他,也不想聊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他如果同意的话,早就向户部递交和离书了,去找他大抵也是没结果的,只会徒增烦恼。”
云苓心头一笑,之前和离无果,一直到现在这么久了,贤王不肯和离,沈沁也没执着逼过他。
风莹莹事件之前,还可以说是因为找不到贤王人在哪,没有办法。
可如今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见到贤王,却反而避开了对方,也不曾提起和离的事情。
若所料不错,沈沁心里还是有贤王的。
毕竟……那是她曾深爱的人,那些背叛与谎言,柔情和舍生掺杂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无法忘怀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