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存在着，我、现在存在着，又一次，有生命。——您有意识了么？谁？！——我为赑屃，受人之托，助您重获新生。新生……我，果然是死过的么……似乎，很多很多次……不、不要！——请您冷静，这个地方非常的安全，我以性命担保。是……么，赑屃？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为什么我没有印象？我该有印象么？对了……我、我又是谁？我是已经死了……——请安心，您是上古仙狐，您现在是活着的。上古……仙狐？那是什么意思？——您是非常高贵的存在。高贵……高贵是什么……我究竟？——您不用慌，所有的问题我都将为您解答，我会告诉您一切真相。……好。——请切记，您是上古神兽九尾仙狐雪素芊，您最重要的人是龙神之长子囚牛莫闻之，他是您的爱人。最重要的人……我爱的人是……囚牛莫闻之？——是的。……好。我最重要的人是囚牛莫闻之，是我的爱人。——好极了，您做的非常好，现在——“您可以醒来了。”
雪素芊再一次睁开了眼眸。“……你是，”她艰难的支起身子，这幅身体甚是沉重，似乎很久都没有活动过，她审视着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胡子男人，这个人对于她的苏醒颇为激动，可似乎又带些惶恐，“赑屃？”
“是的，在下赑屃贝如丰。”
贝如丰不敢冒犯搀扶雪素芊，恭敬地施了一礼。“是你救了我么？”
雪素芊揉了揉昏沉的额头，她感觉头脑中有大量支离破碎的片段混乱不堪，仿佛是被硬塞进去的，难受得紧。“不敢当，”贝如丰谦卑的道，“在下略尽绵力，主要还是仰仗几位兄长鼎力相助。”
“……兄长？你的兄长是谁？”
未知的信息量一个接一个，雪素芊越发难以消化。“就是您最重要的爱人，龙神长子囚牛莫闻之等。”
雪素芊痛苦的摇摇头：“这个名字……我有印象……不过……”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心中会阵阵的疼痛？这就是爱的感觉么？爱……是疼痛的感觉？疼痛……是死亡的感觉……“当然，理当如此，”贝如丰欣慰的连连颔首，太好了，看来他对仙狐记忆的筛选非常的成功，仙狐可以做到正常的交流，还对于大哥有所印象，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仙狐和大哥这一世定能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也不枉他们几个辛苦万年撮合，“我这就去将大哥叫来。”
说着，贝如丰激动得就要瞬移离开。“等等！等一下，”雪素芊急忙叫住了那个小胡子，她转了转眼睛，努力的思考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直觉这个人说的话并不百分百的可信，囚牛莫闻之这几个字让她莫名的紧张心悸，她不觉得这是个好的信号，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我不想要死了，死亡很痛苦，那个爱好像也很痛苦，“……那个囚牛莫闻之，真的是我的爱人？我最重要的人？”
“是的，当然，当然，我以性命相保。”
贝如丰也察觉到仙狐状态还不甚稳定，这在刚重生之人身上也是常有的事，况且仙兽能量非同小可，不是如似镜溟一样的寻常人类一般可以轻易引导规劝的，他连忙用一贯的方法安抚着雪素芊。“……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是，”雪素芊屈膝抱着头，竭力的思考着，各种零散的记忆仿佛破碎的瓦片，无法拼接，一旦想要靠近就会被割伤，然而她仍要握紧它们，这是她唯一能够信赖的东西了，她不顾被划的鲜血淋漓使劲的寻找，终于在无数的碎片中找到一颗发光的珠子，雪素芊看着它，就觉得一阵阵温暖，于是她珍重的将那个片段拾了起来——那是一双稚嫩却温柔的手，将刚刚经历雷劫奄奄一息瑟缩在雪地的自己抱了起来：“别怕，跟我走吧。”
那双手的主人如是说，他仅有眼睛流露出些微的笑意，却令雪素芊感到无比的安心。是了，这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是我的爱人么？又似乎……“我的爱人……他长什么样子？”
雪素芊带着些希冀羞涩的问。贝如丰看仙狐应该平静下来了也又放下了心，他方才真是怕重生过程出了什么差错，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急忙将放在一旁早已备好以便仙狐认知的字图中捧出莫闻之的画像：“就是他。”
“……？！”
雪素芊愣住了。像是有一片浑浊的刀片，突然在她的大脑里割出一道口子，刀面上反射出流动的、破碎的画面，她忍着疼想要看清楚，可越集中精神就越是看不清，只剩下粉碎而锋利的铁片渣子，扎得她满头是血，忽然画面组合定格住了——那是一只击中她肋骨的手，手的主人却在说：“至天枯地竭，此情不变。”
“……原来如此。”
雪素芊笑了，在男子看不到的地方，手悄然握紧。贝如丰毫无察觉，他满意点点头，背过了身子想将画轴收起来：“——呃！？”
贝如丰的动作被一只贯穿身体的玉手打断，血，霎时染遍了画轴上莫闻之儒雅的面孔，贝如丰难以置信的低下头，颤巍巍的想要触碰那只手，却在将至未及时被抽了出去，贝如丰痛苦的捂住了伤口跪坐在地，身后，女子莞尔动听的声音冷然入髓，血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你骗我。”
贝如丰努力的想要转头，想要解释，然而一开口就溢出了大量的血，女子在他能够发声前又毫不留情的用尖尖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数个血洞：“我的爱人？或许吧，可他也是杀我的人，我不想死了，不想再死了，死亡有多么的痛苦无助，你这个骗子也该体会一下才是。”
雪素芊将赑屃的头拎了起来逼着他看着自己，“我的记忆在哪里？你休想骗我，我知道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