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蛇只觉心中堵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尽管他说的是事实，腾蛇心里也依然像是被乱草塞住一样，要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哪怕腾蛇看得出他心里想的是另一码事，嘴上还不是要乖乖服软，“不许用这么狂妄的口吻与我说话，看来你师父没告诉你我的手段，况且就算我不是他的对手，被我控于掌中的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镜溟的天真让他根本没意识到腾蛇明显是生气了，便仍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回道：“不是的，其实你的能力我也是知道的，过去的我是怎么和你商量的我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我应该已经与你没有瓜葛了。”
“……有没有关系要由我决定，”腾蛇气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一时冲动之下毁掉了他最完美的作品：“看起来我似乎是放任你自由太久了，是时候惩罚一下你这得意忘形的臭毛病了。”
这一次镜溟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腾蛇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徒然增强了许多，镜溟立刻觉得窒息感加重不少，这让他很难受和不适应，然而镜溟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快别这样，”镜溟连忙阻止道，并指了指腾蛇胸腹之间的伤口，“小心暴露了位置，把攻击你的家伙引过来就不好了。”
腾蛇闻言一愣，他下意识地听从了这明智的建议。仔细想想也确实是，祝野垣那个家伙莫名其妙的思维方式不能和常人相较，虽然一时决定放了自己一马，但万一他突然又后悔了也是很有可能的。虽然心里认同了镜溟的顾虑很正确，但是腾蛇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会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呢：“这用不着你操心，我那小朋友束手无策的敌人，可不代表我没有办法处理。”
“可你还是收了威压啊。”
镜溟不明所以的眨了眨无辜的澄澈大眼睛。发现听了这话的腾蛇脸色差的像是吃坏了东西，镜溟还想再关怀一下他：“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话没说完，腾蛇猛地伸出了一只手罩向了镜溟的脸，复回还在呆呆的想为什么这一次的画面看起来如此的粗糙混乱，就又陷入了幻境之中。那些纷乱的画面并没有成型，很快扭曲成一团混乱的颜色翻滚在周围，形成了像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镜溟沿着通道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注意到那些混合在一起的颜色渐渐变淡最终完全消退了，镜溟发现自己行走在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白里，他纳闷的张望着四周，最终壳子发现了一点腾蛇的气息，镜溟沿着壳子的指导快步走到一处停下，伸手毫不犹豫的一挥。腾蛇惊讶万分的看着镜溟带着些欣喜的像是“啊，终于找到你了”的表情走出了幻境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由得退后几步，喃喃自语到：“怎么回事，这究竟怎么搞的……”“恩？什么怎么回事？”
镜溟不明所以。“你少给我装糊涂！”
腾蛇现在恍然意识到这家伙那一副无知的表情绝对是装出来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我的幻术里动了什么手脚？！”
“我什么也没做啊，”镜溟不解的偏头想了想，“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这一次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说什么？你没看到？你没见到东西？”
腾蛇听了眉头都搅在一起，他不停地摇头，像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刚才展示的幻境，是把人心中最恐惧的东西放大数倍具现而成，这一招可是腾蛇的杀手锏，对任何人出手都没有失败过，他当然对过去的镜溟也使用过无数次，亲眼见过那个孩子被吓得仓皇逃窜，有时候甚至干脆失去了意识。不……这不可能啊，自己的幻境不可能没效果的，没理由的啊！腾蛇固执的认为镜溟使用了什么卑鄙的招数，却在这里给他演戏戏弄自己，腾蛇危险的眯起眼睛咬牙道：“你休想耍我，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复活的人，不论你是从你师父那里还是从我这里知道的一切，都不可能对自己过往的经历毫无感觉。”
“……我没有复活，”镜溟听了一愣，至此终于换上了甚为严肃的表情，看上去倒是终于和他本应有的年龄相符了许多，“我只是重生了。”
“什么？哈哈，”腾蛇本是气的不善，看他这副正经模样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这等不着边际之谈，“这不都一样吗！”
“这不一样，”镜溟缓缓地摇了摇头，“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再一次得到生命，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腾蛇看他坚持难免有些好奇。“朱雀能够重塑人形，赑屃能够重整魂魄，蒲牢能够合二者为一体，也能传输记忆，知识和修为可以一遍又一遍从头学起。但是不论如何补救，有些东西是永远回不来的，”镜溟定定的看着腾蛇，“譬如那些过往的曾经，不是切身经历过这些的本人是永远不可能体会到当初的那份真实的情感，那些心绪的变化历程，而我虽然知道了上一世的经历，但也就仅是知道了而已。这就好比读了一本书，看了一出戏，而当中的那些爱恨情仇，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拥有那一切，我不过是个看客罢了。”
腾蛇难得的仔细耐心的听完了这番长篇大论，诚实的讲，这里面的道理他还不是很明白，只是莫名的有些悲伤，他的意思是那个自己苦心打造的完美杀手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吗？摇摇头，腾蛇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一阵忐忑，他决定不去深思这件事情，回避这一切，就像是怕会知道什么自己一定不想知道的真相。祝野垣说的没错，自己骨子里和金复回一样懦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