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五十一“暮枭……”维珺看着强笑的暮枭，牙咬得咯咯响，“玄朱……快……快点！”
玄朱抬起头，看着自己背上的少年，自从认他为主，他从来都是亲昵的唤自己“小鸟”，如今换做了“玄朱”，竟有一种无法违抗的霸气，翅膀扇起，火焰更旺，刚才的一幕幕，玄朱都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名叫暮枭的少年，恐怕……月如坐在雀儿的背上不断垂泪，她不敢说话，她怕一张嘴就会没出息的大哭起来，她在脑海里哭着大吼：“雀儿！雀儿！快点！我们要回去救他！”
雀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火焰飞落如急雨，顿时火海一片。就连狂暴的玄武都无法抵挡住如此凌烈的攻击，它一边龟甲蛇毒的攻势不减，却是驮着身上的玄镜溟潜回了湖水中，火焰无法长时间在水中追击，玄武利用地形的优势一边躲避烈火一边发动反击，形式越来越危急，月如和维珺到底修为不足，催持火焰的内力已经到了极限，然而俩个人都没有放弃，咬紧牙关，汗如雨下，烈火熊熊犹如两条绞盘的火龙紧紧咬住玄武不放！水下玄武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逸然单膝跪地，一只手放进了被搅动的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的湖水里，被火焰烘烤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空气温度骤减，湖面开始重新被冻结起来。无法适应一下子变得冰寒刺骨的湖水，玄武疯狂的游动试图脱离水中，然而一旦靠近水面，等待它的又是致命的朱雀烈焰！坚冰渐渐成型，玄武可以活动的范围急剧缩小，它狂暴的嘶吼着，剧毒无比的蛇身窜出湖水表面，冲出火海，疯狂的冲湖边没有抵抗能力的逸然袭去。还没等到蛇头靠近，一声威震八方的虎啸传来，却是白虎终于脱离了封灵符的控制，虽然没有了周身环绕的阴灵的帮助还是气势不减，以猛虎下山之势扑了过去一口咬住蛇颈，和它死死纠缠在一起。湖水眼看就要完全冻结，玄武无路可逃，只好硬着头皮顶着烈火在被封杀之前跃上了冰面，龟甲停了攻势，全部收回身侧全力抵御朱雀的攻击。逸然一拳砸在冰冻的湖面上，抽回了释放寒歃冷气的左手，抖落一身血冰，敏健的身子轻功卓越，避开岩顶的落石，飞跃过一片火海，就着在空中的坠势，右手握紧持匕首的左手，向着跪在玄武背上抬头嘶吼的玄镜溟刺了下去！龟甲挡在身前，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的火焰烧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了阻碍，匕首带着主人无尽的杀意与愤怒，带着在场所有人的期望，狠狠刺入心脏穿胸而过！玄镜溟被苍逸然直接从玄武龟背上撞飞出去，死死钉在了冻结的湖面上，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一口黑血喷出，瞳孔扩散，他命绝当场！逸然收回匕首，站在原地不停的喘着粗气，目光转动中，他看见早已无法支持的维珺月如收回了朱雀，背靠背的坐在一起，看见冻结的湖水和与湖水冻在一起的玄武还有玄镜溟，刚才一人两兽的吼叫似乎还在洞里回荡不息，看见身形模糊的白虎，逸然忽然想起了什么，白虎还在……白虎还在的话……他挣扎着扑过去，抱住白虎：“暮枭呢？”
他突然发现这个洞居然这么空旷，连说话都有一重一重的回音。白虎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不知道是怜悯这个痛失挚友的年轻人还是怜悯自己，巨大的虎头向着一个昏暗的角落转去：“他在那……”逸然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看着靠着岩壁站立的暮枭，震惊让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干得漂亮……”暮枭半边脸上是鲜血凝成的冰，像是半张血红的面具，他扯了扯僵硬的左边唇角，轻轻地道。回音，一重一重的扩散开，一重一重的撞在逸然的心口。逸然觉得心口被撞的生疼，他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是么……”“是啊……”暮枭轻咳了几声，有鲜血的冰被咳出来，他始终捂着胸前的伤口，黑衣裳被伤口涌出的血冻住。逸然就那么傻傻的站着，他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挚友，却是自己的这双手伤害了他。“还不过来……扶一把么……”终于支持不住，暮枭的身体软软的顺着岩壁滑了下去，胸口的伤处开始淋漓的渗血。逸然在暮枭的身体接触冰冷的冰面之前，抱住了他：“暮枭……暮枭……”逸然想哭，想告诉他自己错了，但是他哭不出来，也说不出口，他的手颤抖着抚上那半张冰面具，他想打开它看看他的伤处，却被按住了手。暮枭笑着摇了摇头：“别碰……有点……疼……”逸然咬着唇，他知道暮枭不仅仅是有点疼，那是一只眼睛，逸然的泪水糊住了眼睛，初遇时那双暗红的摄人心魄，一遍一遍的穿过脑海。“不是你的错……”暮枭握着逸然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不是的……”“是的……是我……”逸然深深的呼吸，像是深深的啜泣，他摇着头，他感觉到暮枭温热的血湿透了自己的衣服灼伤了皮肤，他无法原谅自己，这只万恶的左手似乎还留着暮枭胸中的那一阵阵跳动。维珺和月如终于能够站起身来，他们过来，维珺深深吸气，一声大吼：“玄朱！出来！”
灿金的火鸟映亮了溶洞，他担忧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但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放自己出来的目的，翅膀一扇，蓝色的火焰在两处结冰的伤口燃起。寒冰融去，右眼上从额头到脸颊的伤口皮肉翻开，胸口更是血肉狰狞，拳头大的血洞看得见里面破碎的肺叶，暮枭一声咳嗽，血沫从嘴里源源不断。“血是止住了，但是……”玄朱摇摇头。“玄朱，你告诉我，他能不能活？”
逸然眼里带着一丝希望的看着他。玄朱没说话，但是他在脑海里告诉了维珺，维珺望了望天，把脸埋在了月如肩头，听见了他低低的啜泣，月如的眼泪也滑了下来。逸然的拳头攥起，喉咙里一阵低沉的闷响，暮枭想伸手抓住他，但是无力的手和无法正确判断距离的独眼终于还是失败了，于是暮枭只能看着逸然的身影化成一道残影，伴随着悲伤刺骨的哀音消失在视线尽头，暮枭伸着手，无奈的笑了：“混蛋……腿还没好呢……”手垂下去，白虎一声悲恸的长啸，消失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