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月去布庄没让迟重知晓,所有的布局都是自己一手完成,事后若是县令夫人真要怪罪什么,也牵扯不到迟重的身上。
她先前跟迟重说这事儿不难解决,是真的不难解决。
县令夫人和她兄长不信空口白话的说辞,那就直接让他们亲眼所见就是,毕竟现在的人讲究眼见为实,自己都亲眼瞧见了,总不会还心有疑窦。
云初月也没做别的,只是在去布庄之前,差人分别给县令夫人和凤褚送去了口信,邀请他们前去布庄瞧一出大戏。
人是凤兰自己选出来的,对云初月让人送来的口信自然是好奇不已,她没多想就回娘家,拉着原本还怀疑是谁在恶作剧的兄长前往自己布庄。
凤家兄妹俩到达布庄门外时,布庄里头的好戏正好正要开始。
武通是知道县令夫人寻了个女人来解决布庄生意不好的问题,前两日一直留意着,在有女客进布庄的时候态度装得好一些,叫人察觉不出不对来。
然而两日过去都没发现可疑的人,反倒是因为他对女客的态度好,布庄里多了些女客,到了今日后,他已经差不多放下了戒备心,再看到又有女客进布庄时,态度就没有前两日那么热络了。
虽是不热络,但也没有恶言相向,这样的表现就不是云初月想要的了。
毕竟,只有拿出明显的武通怠慢进布庄的客人的证据,才能让外边一会儿会到的凤氏兄妹俩看清楚,他们家布庄的生意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好。
故而,云初月故意在看布匹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匹瞧着价格应该很高的布匹给碰落了。
布匹落地的声音,在没什么人的布庄里尤为的明显,武通抬眼一瞧,当即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火气,他重重的放下自己手中的通草花,就直奔云初月而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摆放着的布匹招你惹你了,你要将它给碰掉到地上?”武通站在云初月面前,抬手指着云初月的鼻子就是一通骂,丝毫不给云初月开口的机会。
“这匹布价格十两一米,你知不知道你将它碰掉到地上,会让我们布庄损失多少?”
“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没说不买,你上来就骂人是几个意思?”云初月不悦地皱眉。
武通冷哼了一声,蛮不讲理道:“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将布匹碰掉就是你的不对,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了?”
“哦,每个人跟你一样进到布庄里头来都将布庄里摆放着的布匹碰掉,那还不得全都乱套了?你就算是买,有用吗?”
“指不定你就是想将这匹布碰掉到地上,以布匹已经掉地不干净了,威胁我将价格压低一些,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别想装无辜!”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可从头到尾没说过因为这匹布掉地上了就让你给我降价,是你自己说的。”云初月危险地眯了眯眼。
那些话在某些时候是对的,但那绝对不包括从这个武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武通不屑地对云初月扬了扬眉,“是我自己说的又怎么样?你之所以没有说,那是因为我拆穿你拆穿得快,你还没机会施展!”
“啧,往常你是不是就是这样污蔑进布庄的客人的?难怪这个布庄的生意如此萧条。”云初月说着上前捡起了自己碰掉的布匹。
这是一匹竹青色的不料,倒是挺适合拿来给阿重做上一身新衣裳,买下倒是还可以。
武通脸色一冷,“谁允许你动这匹布了?还不给我将这匹布放下!”
“你这人也是奇怪,一边怪我不该把布匹碰掉在地上,一边却又不许我将布匹捡起来,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云初月自顾自拍了拍布匹上沾上的些许灰尘。
其实这些布匹摆放在这里,每日的落灰就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进来的客人摸摸看看的,不比碰掉到地上干净多少。
武通发作,根本就只是为了坏布庄的声誉罢了,尤其是在她表明了会把自己碰掉的这匹布买下的情况下,他还坚持骂人,所显现出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戏唱到这里,该县令夫人和她的兄长登场了。
果不其然,武通张嘴的恶言还未来得及出口,下一刻,县令夫人凤兰就拽着自家兄长的手踏进了自家布庄。
门口的动静自然是很快吸引了武通的注意力,尽管进布庄的人没有出声,但他抬眸望去,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他双腿就是一软,差点就给跪下了。
好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不对,硬生生给撑住了,于心中安慰自己,方才所发生的不一定就让凤家兄妹二人瞧见了,他不能自己慌了,这时候跪下,那就是不打自招。
思及此,武通迅速收敛自己的慌乱,扬着笑容抬脚迎上凤氏兄妹俩,“夫人,东家,今日怎么有空闲过来?”
瞧着眼前人的做派,如果他们不是刚才在外边把事情经过都看得一清二楚,哪儿会想到自家跑堂人前人后是两个样子?
在他们面前恭谦有礼,就是一个合格的跑堂模样,可转头到了客人面前,那就是另一幅刻薄模样!
如同武通这样的跑堂,不管是搁在哪个铺子里,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那假以时日所经营的生意都得黄透了!
凤兰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冰冷地斜睨着武通,她怎么就没有早点察觉到这人的不对呢?让他在自家布庄嚣张了这么久,整得自家布庄眼瞅着就要因为周转不过来关门了!
“武通,我自认对你不薄,你怎能如此欺上瞒下,做出这等有损布庄声誉的事情来?”凤褚痛心疾首,完全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要被武通这般对待。
当初武通赌输了全部身家,只能流落街头无比凄惨的时候,是他力排众议将他收留了,布庄生意不好,他遣散了别人也没让武通走,他到底是哪儿对不起武通了?
武通明白凤褚这话一出,便是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瞧见了,既已经暴露,那他就没什么好继续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