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着迅速倒退的景色,目光掠过一道道密林中疾驰的身影,倾听着从未感受过的呼啸,黄晓燕轻轻的哼着小曲,脑海中却掠过一段又一段文字和画面。尖锐的刺痛骤然而发,她忽然捂着额头,身体绷得笔直,红润的脸蛋顿时煞白,另一只手紧握住座椅的边缘,用力之大,甚至泛起丝丝的白花。密集而又深入灵魂的痛楚,宛若潮水般翻涌,黄晓燕紧咬牙关,她知道“那东西”又来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哪怕哥哥正守在车外,也不敢痛呼出声,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着从小到大便伴随的一切,在这妖魔横行的世界,她不清楚自己脑海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敢跟别人讲叙。特别是五岁时,她所身处的驿站遭受妖兽的侵袭而毁灭,那些被妖兽控制的人类狰狞可怖的模样,依旧是她睡梦中的梦魇。轻轻的低语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一张让她无比震怒而又饱含复杂情绪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苍白的脸色,虚幻的面容,唯有那双散发着威严与阴毒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晰。他静静注视着自己,仿佛在打量一盘可口的饭菜,冷冽的声音渐渐回荡:“你的天赋,真是让人赞叹,狂暴丹居然完全掌控了,甚至已经能炼制出卓越级别的丹药了。”
冷冽的声音迅速去除了所有的痛处,让黄晓燕有些破碎的意志迅速聚拢,让她变得像炼丹时一样平静和沉稳。但这样的变化,却让她心底的绝望又更深了一分,这意味着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能任由他摆布,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的余力。只得保持沉默,一如之前一样,听许久未出现的他自言自语。继续无视黄晓燕的表情,机械般冰冷的论述缓缓传开:“我离自己越来越近,你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地位,我想你不会再像承受那样的痛苦。如果计划顺利,我会离开这里然后手你为弟子,以你的天赋,配得上这样的报酬。”
黄晓燕没有出声,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牢牢的记住脑海中出现的一连串药方和各种炼制丹药的心得。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唯有在心底,某些潜藏已久的念头,如同瘟疫一样疯狂蔓延。清脆的马蹄声向远方飘荡,黑手好奇的打量着战士们身下魁梧的战马,感受着它们体内不断涌动的元力,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这些战马能够像人一样修炼元力就好,这样以便对付愈发凶残的妖兽,也能提供更强大实用的助力。厚重的铠甲给予了他强大的战斗力和防御力,可同时也限制了他的移动速度,既然不能从自身下手,那么黑手对于能够承载他全力战斗的坐骑,自然是格外上心。当然,这样的念头不过在黑手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便飘然而出。他非常认可任逍遥所说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自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想法必定被许多人提出过,也许他们所骑乘的这些战马,就已经是元力培养过后的产物,不过这样的念头,却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个等待发芽的种子。红衣小姑娘回头望了望,渐渐消失于视野中的金陵城,经过这荡漾澎湃元力波动的长刀,脑海中闪过父亲平淡而又略显苍老的脸庞,不由得抿了抿嘴唇,轻轻抚摸着身下的战马。红衣飘舞之间,六扇门腰牌上的法阵荡起一层细微的波纹,随即又被张浅笑小姑娘周身荡漾的元力掩盖。虽然小姑娘身上气息不稳,但愈发强横凝重的元力,却在告诉人们,她已经是一位元意境界的强者了。年岁不过双华,就能拥有如此实力,虽及不上永安城主云霞那样耀眼,却也算得上光芒四射。不然张天成也不会放心让她前往枯城,他知道该放手让女儿好好闯闯了。沉默武者们分布在商队的各处,他们身上披戴着崭新的铠甲,一抹耀眼的血色纹路附着其上,充沛的元力不断涌入其中,为这华丽而又透露着铁血气息的铠甲注入动力。这是他们参与战斗后,六扇门考虑了他们的意见后,给予他们的报酬。在沉默武装强大防御的基础上,拥有更强的机动性和制造精良的武器。尾随的商队带领的人们,只用略微担忧的目光扫视着从身旁掠过的树林,非常担心从其中钻出一头凶猛的妖兽。新加入的武者自然会被老手们所嘲笑,只有在经历过铁与血的搏杀磨练后才会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在离开城墙的保护后,便一刻也不得放松。密林深处。两双眼睛注视着这长长的车队,缓缓消失在远方。随后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隐没,渐渐消失于树木投下的阴影中。金陵城上。追风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她正看着面色坚毅的张天成,眼中掠过丝丝不忍和感慨,随后又用如常的口吻问:“你真的决定要加入么?”
嘴角裂开一道弧线,张天成眺望着远方元州所在的方向,重重点了点头。空荡荡的衣袖在风中带起层层涟漪。沉闷的撞击与颤抖从他的后方传来,齿轮与齿轮的接触缓缓摩擦。铛!铛!铛!钢铁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飞溅的火星很快熄灭,变换成丝丝漆黑的碎渣,随风飘远。方形大锤堪堪齐平木板表面,没有因为用力过猛而压碎木质纤维,也没有让宽厚的铆钉冒出头来。豆大的汗珠从古铜色的脸颊上滑落,跳动的肌肉上闪过一丝丝昏黄的亮光,足有数10斤重的大锤,轻巧的敲击在别处,极富节奏感的撞击声交织成一片。月儿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一个个力大无比的半妖战士,看着他们熟练的用坚硬的木料和铁块加固外围城墙,那一个个黝黑的大锤在他们手中显得灵动无比。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些什么,不过从其眼中闪烁的目光可以推测出,不外乎想建造一栋什么样的建筑,并且速度越快越好。身后的周波三人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他们还在寻思着怎么给鲨鱼岛上的老夫人通信,告诉东溟派以及老夫人关于月儿的计划和位置。月儿只要代表东溟派作出决定就可以了,可周波他们却必须将周围的环境,遭遇到的妖兽的资料,还有灵药堂以及剑邪宗的态度纷纷详细的记录下来送过去。资料越详细,越有利于东溟派和鲨鱼船队做出最有利的决断和计划。最为人瞩目的,却是沿着河堤一线不断变化的土地,一道道幽黑发亮的堤墙将河水隔绝,拔地而起的方形地基上,正迅速建造着一座座瞭望塔。每个人关注的重点都截然不同!隐刀端详着后土举手投足之间变化大的特殊天赋,打量着那不断荡漾的元力气息,眼中闪过丝丝缕缕的诡异目光,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剑邪则惊叹于那些穿着小号铠甲,手里拿着图纸,熟练指挥战士和工人们进行迅速建造的孩子们,从他们稚嫩却又认真的目光中,他依稀看到了他们这些天来持续不断的努力。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向上情绪,不同于邪剑宗那些孩子们,被各种手段和任务胁迫的无奈,他们永远荡漾着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欣喜。一声声充满稚气的口令,一句句让众多工人和战士们发出哄笑的低语,一张张遍布密集汗水,却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平淡的声音不断传响,剑邪目光不由得有些飘忽,直到一冽炽热的气息闪过,熟悉的波动让她惊醒过来。看着任逍遥徐徐走来的身影,掠过他身旁兰星吸附的碧绿元力,最后落在满脸不开心的玉静身上。微微一笑,任逍遥对准静默不语的隐刀,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仅仅一夜,前辈就带人清空了河对岸方圆五十里的妖兽,果真是艺高人胆大。看来我们的计划又能提前一步了。”
谁知隐刀却摇了摇头,手里正紧握着一块漆黑色的鳞片,一道笔直的切痕镌刻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反射着幽冷的寒光,显然是凝实到了极致的气劲残留。冷峻的脸庞和目光如剑刃一样迫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徘徊于附近,没有丝毫向周围扩散:“这头大家伙可并不好对付,反倒是其它的妖兽全然没有了作战的本能反应,战斗时显得相当笨拙,战斗威胁至少下降了三成不止。”
打量着那道剑痕,任逍遥毫不怀疑,斩出这一剑的武者,至少拥有元势级别的实力,甚至有可能就是隐刀本人。眼前的这块鳞片,显然就是哥斯拉身上掉落下来的。隐刀的实力果然强悍,哪怕是老李头也无法轻易的斩破哥斯拉的防御,更不用说,隐刀是在哥斯拉没有被兰星牵制的情况下做到的了。任逍遥脸上却露出怪异的笑容,微笑着说道:“如果那头大家伙容易解决的话,也不用劳烦前辈您出手了,至于其它被怪虫控制的妖兽,它们终究愈发完美掌控不属于它们的身躯,潜藏于妖兽脑海中的战斗经验和本能才是妖兽凶残的关键,它们自然无从得知。”
闷哼一声,隐刀继续转过身去,这似乎并没有将哥斯拉放在眼里一般,接着说道:“这头大家伙阻碍不了我们的计划,不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河开采?别告诉我,要将对面的妖兽全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