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在长沙郡境内,汉武帝南巡的时候,曾移南岳与天柱山,但是衡山是火帝祝融的道场,所以虽然被移了南岳道场,但祭祀却是从来没绝,到了光武中兴之后,渐渐的又把南岳移了回来,仍在衡山。
一个女子缓缓的走进了衡山小镇,她一身布衣,看上去普普通通,鬓边插着一枝守正花,这是告诉那些江湖朋友,她是正经人,不是走江湖的流莺。
衡山因为总有祭祀的人,所以山脚下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小镇,竟然比一般的小城市都要好,女子四下寻了寻,就向着一处土地庙走去,虽然战祸让天下许多地方的土地庙都已经绝了香火了,但是衡山镇的土地庙还是香鼎盛,路过给南岳上香的人们,都会过来给土地爷也来上一柱香。
女子随着人群也上了一柱香,离开神像前,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就闪到了土地庙的后面。
才进来不过片刻,庙祝就进来了,他一头白发,岣嵝着腰,看上去风尘憔悴,但是见到女子之后,立刻走过来,深施一礼:“见过圣女!”
这女子正是太平道大良贤师张角的女儿;张宁,她淡淡的:“起来吧,我让你留意的事怎么样了?”
“回圣女,衡山祝融峰上,的确有宝光显化,我走问了几个当的老人,他们给我指引了方向,上去看过了,有一棵天然生成的人形大树上,盘着一条巨蟒,宝光就在那树洞之中传出来的,小人冒死探过了,也找了一些当地的百姓相问,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南岳宝石。”
张宁眼中闪过一丝炽热,沉声道:“这宝石关系我们太平道能不能延续,重要无比,我今夜就到山上看看去。”
庙祝接着又道:“圣女,我听这一带的老人说过,这宝石每年八月十五,月满正圆,秋意将盛,大火流金之时,就会爆发出巨大的威力,盘在那棵老树上的守护蛇就不得不让开,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小人特意为圣女准备了大量的硫磺,足以慑退蟒蛇了。”
“装好给我,我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夜上山。”庙祝应下,急忙就给张宁安排了屋子。
张宁这里才刚住下,土地庙外,一个生得俊雅不俗的男子牵着一匹紫马走进庙来,就向庙祝道:“在下贪走路途,错过了宿头,能否在贵庙之中借宿一天啊?”
庙祝想着张宁住下了,若是再留别人,只怕不好,于是满面堆笑的道:“这位客人,最近是南岳大祭的日子,小庙接纳的客人已经很多了,所以难以再接纳其他人了,不过山腰上的南岳祠,占地甚广,应该还有能住的地方,客人去那里吧。”
男子微微一笑:“我不挑住得地方,不拘是哪里,却给我安排一下位置就行,这天都要黑了,若是上山遇到了野兽,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吗,到时候您心疼不是,因此还请垂怜一些。”
庙祝上下打量打量男子,看得生得单薄,好像被风一吹,就能倒了一样,而且面色讨喜,想想自己这里还真有地方,若是就这么把他赶出去,真要是遇到了野兽,只怕自己心里也是不安,就道:“那我就安排客人在耳房住下,还请客人不要见弃,另外饭却不管,这牲口我这时也不照看。”
男子连声道谢,又从怀里摸了一把钱,给了庙祝,庙祝也不客气,接过来收了。
这男子刚安排好,一个方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这个时候,道教还没有正式成形,也没有什么正一、全真之分,也没有特定的衣服,就是想穿什么,就是什么,看着和在家人一样,不过方士却是不同,他们的袍子上会绣一些别样品花色,所以能看得出来。八壹中文網
这方士头上的油得一条一条的,衣服也是旧得不成样子了,手里拿着一条拂尘,尘尾子都没几根毛了,走过来,向着庙祝嘻嘻一笑:“老香火,却让我进去睡一夜呗。”
离着还远,一股打鼻子的臭气,向着庙祝的脸上喷了过来,庙祝捂着鼻子向后退:“你可离我远一点吧,我这里没地方好住,你另找地方吧。”
“老香火,这天要黑了,你说要是有个狼啊、狗啊什么的出来,把我叼了去,你不也心疼吗。”
庙祝冷笑一声:“我这时住得都是雅净的人,你这样算什么东西啊!你要是愿意住,就住这门槛里面吧,风吹不到,雨也打不着你。”
“甚好,甚好。”那方士就往门槛里一站,庙祝嫌弃他臭,转身走了,那方士微微一笑,手里的指尘一动,轻声道:“雅净的人,是这样吗?”
拂尘走过,那方士身上立时变了,整洁的长衣,齐整的头发,三绺梳得通透的胡子,看上去就像是神仙一般。
此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青袍中年男子,他人生得普通,衣饰也普通,除了身后背着一口剑闪闪的放着金光之外,就看不出来任何异处了。
站在门槛上方士远远的看到青袍人过来,微微一笑,手里的拂尘就在身上从头到脚的一划,随后他就隐到了木门之上,如果趴在木门上细看,能看出来木纹就化成了方士的样子,但是不经间,只怕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人。
青袍人大步到了门口,立时又退了回去,门口一股恶臭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茅房门口了呢。
青袍人捏着鼻子叫道:“庙祝,庙祝!”
庙祝这会刚把香客都安顿下,听到叫声,就到门前,也是才一靠近,立刻被熏得向后退去,他四下看看,想知道这里怎么就这么臭,却是找不到源头,而藏在大门木纹里的方士却在捂着嘴笑,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一把夜壶。
“你又干什么?”庙祝恼火的斥了一声。
“天色将晚,不知道能否让我在这里住一夜?”
“没地方了!”庙祝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这天都黑了,你要是把我赶走,让外面的野兽把我叼了去,你不心……。”
“我不心疼!”庙祝抢先一句,随后嘀咕道:“好吗,你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啊。”
青袍人哈哈一笑:“看来有人提前说过了,那你前在的都心疼了,也心疼心疼我吧。”
庙祝烦不胜烦,叫道:“没地方了,刚才的都住门槛上了,你要是也想住,房檐下边吧。”
“也行,也行。”青袍人说着就走到了房檐下面站了,然后道:“站在这不用给钱吧?”
庙祝冷哼一声:“站到死也不用给钱。”说完转身要走,只是猛的想起那方士来,又急一转身,就见那方士还站在房檐下面,冲着他嘿嘿直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