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万万没有想到,魏延竟以一支偏师之力,把他的先锋邓铜,以及从绵竹赶来的蜀将张翼的人马同时击退,看着涪城城下,被烧成一小块黑炭的蜀兵尸体,张任不由得涌起一丝的无力。
刘璝咬牙道:“从明天开始,不顾死伤的强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守得住。”
张任摇头道:“拿下涪城,还葭萌关,这才能到白水关,我们只有兵贵神速,连破这三处,威胁到刘备的老婆,这才能让刘备手足失措,若是我们在这里耗费的人马太多,那我们是不可能再对白水关有有威胁的,刘备若是再与我们困于坚城之下时率军回兵,那我们我必无幸理了。”说到这里,他轻声一叹,向刘璝道:“子玮,我们手里不会再有人马了,必须要算计着使用,而刘备手里,不止他那五万人,现在诸葛亮率军三万,张飞率军两万,丁利那里听说除本部之外,于路收容,也已经有了近三万人了,十几万大军我们若是应付不对,蜀中当真就要换主人了。”
刘璝恨恨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如何是好啊!”
冷苞突然道:“涪城临于涪江,不如我们掘开江堤,引水灌入涪城,淹他娘的,我还看他们还能守住涪城不能。”冷苞这个办法的确可行,因为不需要把整个涪城都给淹了,只要城中进水,涪城的百姓就会暴动,魏延只要有杀人才能压制住,但是一但开了杀戒,那涪城的百姓和汉军就将水火难容,魏延也别想守住涪城了。
邓贤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涪城住得可是咱们的百姓啊,我听说魏延取城之后,基本上做到了秋毫无犯,人家秋毫不犯,我们自己灌水杀人,这……这不好吧。”
冷苞叱道:“迂腐!我们若是不能破城,那被刘备压将上来,川中就会有更多的百姓沦为刘备之下,我主基业也将不再,以一城百姓,来换蜀中江山,谁多谁少,你好好算算吧。”
邓贤还要说争,张任道:“好了,不要说了,此时此刻,也只能行这不忍之事了,一切的罪责,我张任来背就是了!”说完向着冷苞道:“我与你三千兵,趁夜色而去,引水灌城!”冷苞领令而去。
一旁的邓铜听得皱眉,待军议散了,就和邓贤出来,小声道:“五哥,灌水淹城,就算是赢了,百姓就能不记我们的恶了吗?”
邓贤也是皱着眉头道:“冷苞记着成都会时候的恨意,一心要把刘备人马都灭杀了,这会都有些走火入魔,这种办法他也能想得出来,实在是……罢了,都督已经下令了,我们也劝不回来,只能是这样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就在一旁有个穿着短打扮,头发被剪去了一半,就那样半搭在身上,胡须散乱,脸色风尘,看样子受了好多苦处的中年男人在扫地,就听到了他们的话,就慢慢走开,待到离得远了,不由得暗笑道:“好啊,我彭永言正愁无有进身之阶,你们就给我送过来了!”
此人姓彭名羕字永言,在刘璋手上做书佐,平素就好饮酒,喝多了就胡说八道,见谁怼谁,得罪了刘璋身边的近臣张肃,就抓了他一个错处,禀上了刘璋,刘璋听了大怒,直接把他贬为了奴隶,而且还处了‘髨钳’之刑,这‘髨’就是把头发截断,古人成年就开始束发,截断头发,半披在身上,这是巨大的侮辱,当年佛教初行的时候,不能得到中原人的认可,没头发,占了其中一个很大的比重。
‘钳’则是用钳子把胡子都拨了,然后抹上药,不让它再生长出来,当然古时候的药没那么大的作用,还会长出来,但是希希拉拉,就很难看了,外人一见,就知道是受了‘钳’刑了,这个就是更大发侮辱了,彭羕无端受了这两刑之后,对刘璋恨之入骨,一心想要报仇,他是下奴,知道消息的渠道有限,所以一直到刘备到了成都,他才知道这回事。
彭羕的见识非凡,当即就揣度刘备有取西川之意,正是自己相投之主,但是他在成都为奴是受到管制的,不可能随意走动,正无计之时,恰赶上张任出兵,彭羕就用自己所有的积财,买通了一个管官的小官,把他征了服役,这才跟着张任的大军出来。
彭羕出来之后,一路之上,任劳任怨,巴结着一切他可能巴结的人,这让他在营中人缘极好,不时的还替别人赶活,比如他是负责喂马的,今天给帅帐一带搞清洁的那位闹肚子,就找了他来替活,彭羕欣然答应,就过来扫地,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以彭羕的能耐,从管束不严的军营之中溜掉,实非难事,但是他野心不小,不愿意就这样去投刘备,让人看轻,一直存着念头,想要打探些消息才去,这会有了消息,他也不想再留了,就寻路出营。
才到营门口,早有小军看到,叫了一声:“彭老儿,这是去呢?”
“小人今天替工,才收了工回来,还没给牲口喂食呢,这要打些鲜草回来,给它们做辅粮。”
军营里的人没有不认得彭羕的,知道这老儿的性情温和,做事从不打折扣,所以也不去深纠,就让他出去了。
彭羕离开大营,不敢走大路,就寻小路而行,从天明走到将近天黑,总算从小路里转了出来,四下寻了寻方向,看了看位置,他是川中人,这里的道路也都熟,看出自己绕到了涪城以北了,于是就向着涪城北门而来。
才上大道,就听有兵马行来,彭羕吓了一跳,心道:“不会是和挖江的冷苞他们碰上了吧?”急忙向一旁躲去,偷偷的回头望去,就见一军急急而来,打得正是刘备军的旗号。
彭羕心道:“魏延的人马死守涪城,不可能出来,这莫不是荆州兵的援军吗?”他胆子大了一些,就探头探脑的看着,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军中飞纵出两骑,就到了他身边,一人抓了他一个肩膀,提起来回阵,到了军前同时一松手,彭羕被顿得在地上一坐,差点弹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窥看我军!”
彭羕抬头看去,就见一匹乌骓马上,坐着一员女将,手里提着一条大戟,正在问他,彭羕知道,蜀军是没有女将的,这可以肯定,就是刘备的部下了,于是缓缓站了起为,整了整衣报,把身上的土都给掸去,沉声道:“吾广汉彭羕,特来救涪城,一城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