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刚想提自己,庞羲一摆手道:“你就不要说了,老夫年纪大了,你现在离不得成都。”
张任知道,庞羲看重他忠义,有心提拔他,接替自己掌管蜀中军马,不禁有些激动的道:“和公,我……。”
庞羲轻叹一声:“公负,若不是我一再犹豫,误了时间,何用请刘备他们入川啊!”早在两年前,庞羲就有意在提拔张任,但是张任的岳父是当初刘焉给刘璋留下的两大辅臣之一赵韪。
和庞羲的忠心不同,赵韪当年眼看刘璋无能,竟然起了取而代之的心,就联合了一些人,起兵想要推翻刘璋,恰好那个时候庞羲在北抵抗张鲁,差一点就让赵韪攻入成都,多亏了老将军严颜拼死坚守,一直等到庞羲率兵回援,打败了赵韪,这才解了成都之围,而赵韪逃到了江州,被庞羲的儿子庞乐,外甥李异斩杀,而张任虽然在最紧急的时候,拒绝了赵韪的招揽,但是在赵韪死后,他妻子赵氏想要自缢,也被他拦下了,夫妻二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一直恩爱异常,庞羲只怕他掌权之后,杀了自己给他老丈人报仇,所以才犹豫到了今天,以至张任一直屈居为从事,不得自己掌军,这让他现在多少有些后悔。
张任其实也知道庞羲的忧虑,但是庞羲在这样忧虑之下,还能想着为了国家提拔他,这还是让他很感激的,就道:“我以为文纪可以到白水为督,他文武双合,足以挡住刘备了。”
张任说得‘文纪’是庞羲的从子庞寿,年纪比他的长子还要大,此人一向看不起刘璋,所以虽然有庞羲这个关系,却没有做官,庞羲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动他,只能摇头道:“我回去看看吧。”
庞羲也不能久在这里,随后又说了刘璝几句,然后让张任看住他,千万不要再有麻烦,然后转身回来,就到亭上陪着吃酒。
这场酒吃到了天色渐晚,两家才散,刘备就挽着刘璋的手相送,边走边道:“贤弟请回,愚兄后日便即起兵,就到白水,马超虽勇,但不过是一武夫,愚兄一定能战退他的。”
刘璋也很感激,就道:“蜀中安危,就拜托兄长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刘璋的坐骑前面了,刘备松开刘璋的手,过来给他拉马,刘璋急忙推脱,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闪出一个人来,抓着一柄短剑向着刘备扑到,大声叫着:“大耳贼,你欺我主公,我却不蠢,你想夺我蜀中江山,先问过我王累这口剑再说!”
人向前撞,武安国就像一道影子一般,突兀的闪了出来,手臂一振,绑在手上的大锤一跳而起,就向着王累的脑袋上敲过去,刘备急声叫道:“不要伤他性命!”武安变招也快,单臂摇晃,那链子锤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旋盘绕,直接就把王累给绑上了,然后被武安国生拖到了面前。
事发突然,几乎所有人都傻住了,只有刘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王累,上辈子里,蜀中虽然有不少人都劝刘璋不该请刘备入川,比如黄权黄公衡、李恢李德昂等人,但是他们后来都降了刘备了,他们对刘璋的无能也是深恶痛绝,不愿意再管他,只有这个王累,那是性刚兼头铁,前世刘璋要到涪城和刘备相会,明确不带任何反对他和刘备交往之人,王累混不进去队伍,就把自己倒挂在成都大门上,说是刘璋出城,他就自断绳索摔死,刘璋不听其言,这小子竟然真的就自己割断了绳子,从城上摔下来摔死了。
此番就在成都相会,虽然刘璋也不肯带任何反对他和刘备交往的人,但是离着太近,王累就混进来了,还存了杀人之心,刘备向来敬重这样的忠义之士,另外刚才已经死了一个汪射了,这会要是再杀了王累,只怕蜀军众将就更愤怒了。
刘备长叹一声,就向刘璋一礼,道:“贤弟,刘备漂泊半生,如今才借着和江东有姻的关系,得了荆州一块地方歇脚,日夜还要防备曹操来袭,正有意全力用兵向南,取交州为家,却赶上贤弟来请,备……念着我们同宗之情,这才不顾一切,带兵入川,却没有想到……被蜀中诸卿如此相疑,备……何能再留啊!”
刘备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哭得满面流泪了,就向刘璋深施一礼,然后道:“愚兄不该来啊!明日愚兄自会率兵退去,请贤弟自己想办法抵敌张鲁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璋急忙把刘备的袖子给扯住,就道:“兄长不可!”随后恨恨的指着王累,叫道:“你这厮,我们兄弟之情,岂是你们可以挑拨的!来人给我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蜀中众人向前一步,才要求情,刘璋恼火的叫道:“谁也不许求情,不然与他同罪!”众人不得向前,就都向庞羲看去。
庞羲咳了一声,才要说话,刘备先道:“贤弟却不可为我而杀大臣,若是如此,刘备再无颜见贤弟了。”
刘璋这才息了息火气,就指着王连骂道:“你这厮,若不是看在我兄长的份上,定要斩你,给我滚吧!”
“主公,主公!”王累不顾被铁链子绑着,大声叫道:“刘备伪善伪义,您要小心啊!”
刘备长叹一声,就过来向下解王累身上的链子,王累一口唾沫啐到了刘备的脸上骂道:“小人,休在我这里假仁假义的做象!”
荆州诸将无不恼火,一齐拔剑,刘备急忙叱道:“谁也不许动!”众将虽恼,但却无奈,只得又把剑收了。
庞统这会过来,就道:“刘益州,您说我军供给,都由蜀中来管,还委了法孝直主持此事,那不如您就让这位王先生给法孝直为副手。”说到这里,庞统回头看着王累道:“王先生,您既然如此不信我主,不如就跟着我主,看看我主是不是假仁假义。”
王累的挣扎停了下来,看了看刘备,心道:“我若是在他军中,他只要对我西川不利,我就能找到机会杀他。”于是就道:“好,我就看看,这天下闻名的刘玄德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当下就由着刘备给他松开了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