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臣手里没有一万人了,虽然吴巨对漳中担心,但是从来没有事发生过,他也多少有些松懈了,所以在士家逼迫过甚之下,就从吴臣手里调走了五千人,本来他只是临时用一下,过后就会还回来,但万万没有想到,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吴臣面沉如水,打量着漳中城,这会天已经暗了,城上除了罗宪他们的人马之外,在女墙掩映的地方,罗宪又命人把堵门的百姓抹了脖子之后,立在那里,乍一看去,也和守城兵一般。
“余龙、范虎,你们两个各带一千人,就攻北门。”
李锦听了,不解的道:“将军,漳中虽小,却有两门,加上城池低矮,我们何不从四处攻打,他们人少,必然左右难顾,破城岂不是容易吗。”
吴臣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锦,我要这小破城吗?我要的是那些粮草,消息回报,据城而守的,至少有一、两千人,余下还有没有接应,谁也不知道,我们不过五千来人,根本没有实力围住他们,而且就算我们能把他们打败,那些贼人当真起了歹心,在粮仓放上一把大火,那我就是把他们都给活剐了又能如何?”
看着此时向着漳中城扑去的兵士,吴臣用力一挥手:“只能这样添油一样的打着,只要把他们拖住,城中留下的人一定能夺回粮仓的!”
城中的百姓虽然都被赶出来了,但还有范嵯的部下约三百来人,只要他们能护住粮仓,发出信火,吴臣就敢全力攻城了。
苍梧兵如蚁一般的向着城墙冲了过来,罗宪就站在女墙边上看着,轻声传令:“向下传,没有我的鼓声,不许反击!”传令兵应一声诺,急忙跑开,把罗宪的命令给传了出去。
城外的苍梧兵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城下了,罗宪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突然抓起鼓锤用力砸在了大鼓之上,咚、咚、咚响声不绝,城上的汉军用大布浸水,包了口鼻,然后抱起八印大铁锅就到女墙城下,猛的泼洒而下,滚烫的金汁就像倾盆而下的大雨,都砸在了冲过来的那些苍梧兵的头上。
城下立时响起痛苦的哀嚎声,金汁浇身,皮肤立刻被烫得一片片的向下脱落,而金汁浸入伤口,麻麻痒痒的痛苦立时传遍人的全身,那让人发疯的感觉,促使着士兵伸手在伤口中抓挠,一条条的肉就被他们撕了下来,而金汁更深的浸入,这让他们的伤口将无法治愈,等着他们的,只有死亡了。
前排士兵的惨状让后面的苍梧兵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向前进,督战的余龙、范虎连斩数人,这才让苍梧兵再向前冲去。
漳中南面的城墙,十丈宽的墙面,金汁带着逼人的气息,就从墙上不住的泼下来,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苍梧兵不停的被泼伤倒下,痛苦的在地上滚动着,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向后退去。
“蠢货!”吴臣远远的看到,怒声叫道:“放箭,先放箭把他们的人压制住,让他们没有办法泼洒金汁!”
弓箭手飞跑过来,就向着城下仰射,箭如飞蝗一般的袭来,十几名汉军受伤,好在罗宪早就做好了准备,大锅都用木架子卡住,就是中伤倒地,只要同伴还在,也不至于让金汁锅倒在自己的身上,以至伤上加伤。
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人被金汁烫伤了,申武大声叫道:“按住他们的手,把他们烫伤的地方割去一层皮肉!”
早有兵士飞奔过来,依令行事,深深的在伤兵的身上割了一刀,然后有人把他们扯了下去,接下来能否恢复,那就不在考虑之中了。
“放箭,给我放箭!”申奇大声叫着,城上的都是五溪勇士,这些人打猎出身,都有一手好箭法,漳中城的武库里搜出来三、四千只箭,虽然这些箭用得箭头比起汉军的要软,但这会离得近了,杀伤力也够了,、箭就像下冰雹一样的射下来,汉军几乎不用瞄准,只管向下射就是了,有女墙的掩护,弓箭手躲在后面,不停的放箭,苍梧兵被箭雨逼得还是不能靠近。
城上城下,箭来箭往,被射死的倒也罢了,没被射死的,就倒在那里哀嚎着,血在将落的残阳下,被映成了金红般的颜色,就在漳中城下流淌着,给人一种凄呛的美感。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苍梧兵总算是攻到了城下,他们把扛着的云梯架起,大声喊叫着向着城上爬来,早就做好准备的申霸带着一队人看着这些苍梧兵一直爬上来,大吼一声,疾冲过来,抡刀疾劈,长刀入肉,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刀碰到人的骨头,清脆的磕碰声响起,跟着就是人绝望的惨叫。
申霸就像一头噬人的猛虎一般,抡着刀不住的冲杀,一个又一个的苍梧兵倒下,他的身上溅满了污血,甚至还有巴掌大的碎肉。
此时城下的人离得近了,申霸就带着人把大锅推到了女墙的边上,然后拿了大木勺子舀了,直接向下扣,有得时候,扣得凑巧,直接能扣到爬上来的苍梧兵的头上。
站在云梯上的人不停的从上面滚下去,又有人跟着向上爬,城中折了百姓家屋子拿来的大梁木一根根的向下滚去,砖块、瓦片被从空中砸下来,城上的人像是不知道疲累一般的向下砸着,攻城的兵士强攻了一个时辰,竟然不能向上一步,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几个也都被砍下来了。
余龙、范虎两个眼见强攻不济,只得垂着头回来,向吴臣回报:“小人等无能,实在攻不上去。”
吴臣面色铁青的看着他们两个,半响才道:“回去接着打,如若不能破城,立斩你二人!若是粮草有失,亦斩!”
余龙、范虎无奈,只得又回来了,此时天已大黑,他二人就下令点起火把,在黑夜之中,他们点起来的火把没有一点温度,似乎就是冷的,幽幽的火光直冲天际,在它的映照下,苍梧兵再一次向着漳中城攻了过来。
此时的漳中城,城头之上,只有二百多人了,罗宪看一眼他们,长声叫道:“还敢一战吗?”
“杀、杀、杀……!”左臂中箭的申奇大声叫着,后面汉军一起跟着吼,声音远播,把栖息的飞鸟惊得又都飞上了天空,罗宪哈哈大笑,就伸手把自己披风的绊子解开,用力一抖,披风随风飞去,他回手把宝剑拔了出来,大声叫道:“那就接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