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天空上,既无星也无月,不时的几缕微风,随意的吹着,武陵城上,守城小校走过女墙垛口,就向下看看,只见那些五溪蛮紫或坐或卧的还在城下,不由得唾了一口,小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个兵士奇怪的道:“头,不是说咱们太守最怕五溪蛮紫闹事吗,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蛮紫,他都不在意啊?”
小校撇了撇嘴,道:“你懂什么,这武陵郡看着好像挺大,实际上我们能控制的不过两、三城而已,太守自然害怕这些蛮紫闹出事来,不好收拾了,可是现在太守已经降了曹丞相,现在曹丞相派了他的大将刘全,率一万兵到了长沙,就要巡抚四郡,太守就等着刘将军的人马过来,到时候给这些蛮紫来一个里应外合,都把他们给杀了,还让我们武陵安逸了呢。”
“这只怕用不得里应外合这个词吧?”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小校急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少年将军就走了过来,他吓了一跳,急忙恭身施礼道:“小人见过少将军。”这少年是金旋之子金僻,他本来在武陵山跟着一个隐士学艺,这几天才回来的。
金僻挥了挥,让小校走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好像就要有什么事发生一般,这会走到垛口,向下看看,见那些五溪蛮人架起了大锅,正在煮东西吃,嘻嘻哈哈的声音,随风传来,虽然天黑得厉害,只能看到一点轮廓,但仍然能感受到,这些五溪蛮的精神面貌和以前来郡中闹事的蛮紫完全不同。
金僻回想一下,这些人是昨天下午到的,就说是零阳县令害民,误了他们族长看病的时间,要金旋给他们一个说法才行,但是金旋懒得理会,只是下令不许他们进城,就不管了,现在看看,只怕这里有不小的隐患。
金僻看了一会,心道:“却回去和爹爹说说,让他明天先出些银钱,把这些蛮紫给打发回去吧。”想到这里,就带队又向其它的城头巡视过去了。
城下的五溪蛮营之中,沙摩柯不时的向着城里望望,心下不耐的向着丁利道:“大哥,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啊?”
丁利端着一个黑瓦小碗,小口小口的呷着酒,道:“心急什么,我们再等一天,要是还没有动静……。”他就向一旁的樊粟芳看去。
“这城池经久不修,多有破损,城上的兵丁懒散无状,就算是范疆、张达两个没有动静,我们硬攻也能攻得下来。”攀粟芳心领神会,立刻接口。
丁利指了指城墙,道:“听到了吧,我们……。”他突然站了起来,就眯着眼看去,同时叫道:“你们看看,那是不是城头起火了!”
几个人一齐望去,就见城头之上,果然燃起了三堆火,沙摩柯不由得哈哈大笑,叫道:“小的们,跟我来!”他也不骑马,就拎着铁蒺藜骨朵,向着武陵冲去,丁利、樊粟芳、周鲂、周处、瓦里丹奴等人纷纷上马,就在后面紧追下来。
五溪蛮兵冲到武陵城下,就听吱吜吜声响,跟着城门向着两边推了开来,吊桥砰的一声落下,张达身着战甲,带着一队人马冲出来,身后都有人打着火把,大声叫道:“丁校尉,小人来迎您进城了!”
“范疆在何处?”樊粟芳沉声问道。
“范大哥控制了府库,正在那里等着丁公呢。”
丁立沉声道:“前头带路!”五溪蛮兵冲进城中,按照商量好的,见了袖上绑了一块白布的武陵兵一律避让,只向前冲,由于大部份人马都被巩志、范疆、张达三人给控制住了,所以一路过来,并没有碰到什么阻拦,只到四方大街之上,金僻才带着一路人马过来。
看着冲进城的蛮兵,金僻气急败坏的叫道:“尔等擅闯郡城,不怕治罪吗!”他到现在还觉得是五溪蛮人作乱闯城,沙摩柯怒吼一声,向前就冲,祖虎跑得竟然比他还快:“你去抓那金旋,不要走了功劳,这个给我!”
说话间祖虎已经冲到了金僻马前,一条手腕粗的混铁大棍贴地扫去,发出嗡嗡的响声,金僻急提战马,他的坐骑人立而起,但是前腿起来,后腿却没有起来,大棍一扫而过,战马的后腿全断。
金僻的马惨嘶一声,就向前趴了下来,祖虎急忙一立大棍,金僻的马整个身子就被撑在了棍上,祖虎抓棍而起,双脚同时踹在了金僻的身上,金僻飞出去几丈远,躺在地上吐血不止,显然是不活了。
沙摩柯开路,丁利等人随行在后,眨眼功夫就到了府衙前,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人马迎着他们过来,当先一人身着金盔金甲,手提一口金刀,跨下金鬃狼头兽,大声斥道:“蛮紫无礼,竟敢侵进州府,天威到处,必化齑粉吗?”
张达贴近了丁利道:“这就是那武陵太守金旋,我表哥哄他只是蛮紫做乱,把他给骗出来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沙摩柯已经冲过去了,金旋的大刀劈头盖脑就下来了,沙摩柯手里的铁蒺藜骨朵用力一挥,正对上他的刀锋,哗啦啦一声脆响,金旋的大刀碎成六片,只剩了一个刀杆在手里拿着,两只手的虎口鲜血淋淋,手臂都麻木了。
金旋呆看着沙摩柯,就见他竟收了铁蒺藜骨朵,而是伸手向着他抓过来,金旋急用刀杆乱挥,沙摩柯不得不收手,金旋拨马就跑,气得沙摩柯破口大骂,原来他看中了金旋的盔甲马匹,只怕损坏了,这才没有动兵器,想要把金旋抓过来,没想到反而让他跑了。
沙摩柯催马来追,一条铁蒺藜骨朵荡开,也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他的面前,后面五溪蛮兵只管跟着杀人,连力气都不废,五陵军兵被打得怕了,纷纷逃散。
金旋这会就到了府衙前,大声叫道:“快开门,快开门!”
府衙大门不动,上面站出一人,冷声道:“金旋,你倒行逆施,行虐为恶,我等已经献了城与刘皇叔了!”
金旋气得大骂道:“巩志小人,竟敢卖我!”座衙墙上,这会乱箭齐发,金旋手臂麻木,也挡不得,只能带马回头,正好就和沙摩柯打个对头,沙摩柯这会却不让他走了,一伸手抓过来,就夹在肋下,随后翻身上了金鬃狼头兽,拨回马头到了丁利身前:“大哥,我把这小子给你抓回来了!”说完向地上一摔,只是金旋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却是早就被他给挟死了。
此时府衙大门打开,那个斥骂金旋的人率众而出,就跪在平地,大声叫道:“巩志率武陵府衙一众人等迎接丁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