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山带着丁利他们到了一处竹楼前面,就和看守的两个五溪蛮人说了些什么,他们用充满敌意的看目光在丁利他们身上扫过,缓缓的让开了门口,额山回头冷冷的向着丁利说道:“张神医就在这里面,你们进去吧,记住看过之后,就可以走了!”
丁利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就一扯系在韩浩脖子上的链子,道:“你们就在下面等着好了,不要上来。”说完拉着韩浩进了小楼。
竹楼里面,有两个五溪蛮人的小童,正在捣鼓着草药,看到丁利他们两个进来,都有些好奇,丁利陪着笑脸道:“你们少族长让我来这里求医,却不知道神医呢?”
一个小童起身,故作老气的道:“师父在楼上看书,你却等着,我去请他。”说完摇晃着身子跑起来,就上楼去了。
丁利拉着韩浩在竹楼的下面看着,这里完全就和他后世去少数民族的吊脚楼里的样子一般,不同的是,收拾出来一面,打扫得干净,铺下了汉家的跪坐的席子,看上去有些华丽,东西应该都是五溪蛮抢来的。
丁利就拉着韩浩过去,丢开铁链示意他坐下,道:“你要是帮我把人请出山,我就放你回长沙。”
韩浩惊喜的道;“你说得是真的?”
“看你那么高兴,你就那么肯定你能把人请出来?”
“这不明摆着吗。”韩浩不以为然的道:“他是被这些蛮紫给困在这里了,他还能不想走吗,只要你能保证带他离开,他肯定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丁利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韩浩哪里肯听,脸上尽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那童子就陪着一人走下楼来,虽然丁利也知道,张机张仲裁景这个时候,还很年青,但仍是一怔,因为来人和他心目中那神异儒雅,飘飘若仙的老神医的形像差距实在是太远了。
来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穿着五溪蛮族的便衣短服,上面露着手腕,下面露着脚踝,头上裹着一个布巾,脸上是淡淡的微笑,一米九几的大个子,白净的皮肤,配上那一双干净的就如水晶琉璃一般的眼睛,让人一看他,就有亲近的感觉。
丁利正看得诧异,韩浩已经起身,叫道:“张机,你让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说实在他的,他心里委屈极了,暗道:“为了找你,本公子都被人系了脖子当狗了,怎地你这个被蛮人抓起来的,却是这般自在啊。”
“韩公子,张某身陷此地,不知道韩公子找我何事啊?”青年笑着一拱手,就招呼了一声。
丁利一把将韩浩给扯开,道:“不是他找你,是我找你,在下是豫州牧、左将军刘使君的女婿,特来请张神医出山,去救一个人的。”
张仲景有些惊愕的看着丁利,随后笑道:“看来人言流语,概不可信,公之神彩,一见就知非,又怎么会是那种攀附小人啊。”
丁利苦笑一声,道:“没想到我这点破事,先生在这里都知道了。”
韩浩哼了一声,心道:“你这个赘婿的身份,天下皆知,老子刚被你抓的时候,知道你是那个赘婿,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张仲景微微一笑,就招呼丁利和韩浩坐下,让小童上茶,并道:“这是山茶,我掺了药草在里面,有别样的味道,你们尝尝,看看可喝得惯吗。”
韩浩没心思等着喝什么山茶,就道:“张仲景,他能带你离开这里,你快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吧。”
张仲景笑尔不语,就等小童把茶端上来,又让了一回,急得韩浩都连连催促,他这才道:“韩公子,丁公,在下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韩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叫道:“你被这些蛮紫给抓了,现在我们过来,能把你给救出去,你还不想走?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难道你还在这些蛮紫堆里住舒服了不成?”
韩浩一口一个蛮紫,说得两个小童一眼跟着一眼的剜他,只是韩浩哪里顾忌他们啊。
张仲景收了笑容,道:“岂实也不是他们把我抓来的,当初我就想到这里来,五溪蛮人他们在医药上了,有他们自己独特之处,我早就想要研究一下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能在这里住下,正合我意,所以我倒是没有离开和心思了。”
“坐傻了!”韩浩恨铁不成钢的叫道:“在他们这里能学到什么,一群没开化,就和猴子一样的东西。”
“韩公子慎言!”张仲景面色严肃的道:“孔夫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五溪蛮这么多年摸索下来,又怎么会没有他们独有的本领呢,而从来知有涯,而学无涯,张机既然想要学医,那就应当博揽所长才是。”
“你……你……你真是疯魔了!”韩浩眼看说不得,不由气得指着张机骂了出来。
“足太阳膀胱经,乃诸阳之首,故多传变受病者为先,其脉起于目内皆,从头下后项,连风府,行身之背,终于左足外踝,故头项痛,腰脊强。发热恶寒,尺寸俱浮者,太阳经受病也。”
坐在一旁的丁利突然开口,张仲景听到他说得话,立时转过头去,有些惊异的道:“丁公也懂医术?你刚才念得,一听就是一成了形的理论?不知道是哪一本医书上的?”
丁利得意的一笑,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里一幅过小日子的样子,不由得暗猜张仲景自己没有离开的意思,没想到一猜而中,于是就在韩浩废话的时候,开始想怎么把张仲景给,思来想去,张仲景既然是医圣,那一定对医术极为痴迷,于是就念了一段话,那是清代名医叶天士所著《医效秘传》里的话,虽然仅是浅薄的一段,但是叶天士自成一脉,是温病学的奠基人,他的著作自然不凡,定然能打动张仲景。
果然,张仲景听到,就被吸引过来了,丁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站起来,先舒缓一下双腿,这跪坐实在不是让人舒服的事,然后清了清嗓子又道:“若人能养慎,不令邪风干忤经络,适中经络,未流传脏腑,即医治之,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吐纳、针灸、膏摩,勿今九窍闭塞……。”
张仲景先是惊愕,随后猛的站了起来,就向丁利叫道:“公能多说一些吗?”
丁利背得是《伤寒论》的一段,张仲景一生都在为了伤寒病而奔走,从少年开始,就一心想要写一部能治伤寒的医书,而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理论成型,听到这些话,又怎么能不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