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吃着鱼的泠鸢注意力也并没全放在鱼上,她还在暗中观察着阿尔杰,总想再多找出一些破绽。
然而已经察觉到她意图的阿尔杰又怎么会再给她机会呢?结果就是除了开始的一些破绽,泠鸢直到把鱼吃完都没能再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虽然很无奈,但这到底也是意料之中的发展。
泠鸢把鱼骨头和刮下的鱼鳞放在一起埋进土里,随后把木头和其他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了:“吃饱了,该休息了。”
“嗯,你先去吧,我把剩下这些收拾好就上楼,晚安,泠鸢。”阿尔杰温柔地说完,就看到泠鸢已经走出老远了:“哦好,拜拜。”
她才不给这家伙说晚安呢,大骗子!
上了楼,泠鸢回到了房间里,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人进来,这才洗漱上床准备休息。
累了一天,总该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的,不然肌肉得不到充分的放松,明天发生什么都不好跑路啊。
至于该怎么离开……这个问题还是明天再想吧……
阿尔杰处理好一切回到楼上时,感知到隔壁屋子里那均匀的呼吸声,就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作为一个绅士,阿尔杰觉得他不应该贸然进入女士的房间里也不该去打扰对方休息,于是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
从阳台上跨过去到了泠鸢的阳台上。
嗯,他是说绅士不该贸然进入女士的房间,可是他又没进去只是站阳台上看看,怎么就不算是绅士了呢?
他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小人鱼睡觉的时候会遇到危险罢了。
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隔着落地的两扇玻璃门,阿尔杰能清晰地看到泠鸢趴在枕头上,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睡得正好。
其实作为神明,阿尔杰是不怎么需要睡觉的,当然原因之一是他如果睡着可能再醒过来就会度过几百几千年,所以一般不是太无聊实在没什么事干,他不会选择沉睡。
现在也一样,即使外面的夜晚一片漆黑,看起来很适合沉眠,但阿尔杰却并不觉得困顿。
他在躺椅上坐好,触手顺着墙沿伸出蔓延来到他的身边,听从指令乖乖地将画板吐出来并再次举起。
中午未画完的画他其实可以按记忆接着画完,但看着眼前的睡美人,阿尔杰选择将画纸放到一边,重新画一张新的。
漫无边际的无尽黑夜里,就连月光都显得黯淡无光,可怜兮兮地挂在天上,散发出微弱的莹白光芒。
这点月光别说驱散黑暗,就连照亮它自己身边的光景都做不到,更别提可以借月光画画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但阿尔杰还就是坐在那里,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画着,似乎完全没受到这光线黯淡问题的影响。
其实比起光亮,作为魔神的阿撒托斯更喜欢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所居住的殿宇和其他神明们的宫殿一起,都一直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即使是更高纬度的宇宙,能看到的有光亮的星球也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黯淡无光的星星,没有光亮,这一切自然都是黑暗了。
就像泠鸢对水感到亲近,作为常存于黑暗的神明,黑暗也能让阿撒托斯觉得更自在。
坐在阳台上沐浴着时不时刮过的清凉夜风,阿尔杰认认真真地照着里面的泠鸢画下了她的睡颜。
趴在枕头上躺在床上的泠鸢看起来那么美好安宁,呼吸带起的颤抖的眼睫都像蝴蝶的翅膀在抖动般美丽,她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神明最为满意的作品。
虽然阿撒托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创造人类,但看到这样的美貌,他还是难免自豪自己创造了掌管美丽的神明。
她一定就是美神最满意的美丽造物,才会不论做什么都如此美丽。
如此动人心弦。
阿尔杰握着画笔,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盯着他最完美的模特,几近癫狂地疯狂创作。
虽然活人总比死物好,但阿尔杰一看到她,就控制不住想留下她每一刻的动作,每一刻的笑颜。
若不是他离不开这个破游戏,估计他搞来手机这会都能拍几个g的照片了。
睡梦中的泠鸢才安稳地沉入梦境,就突然又觉得那被注视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怎么了?怎么回事?
她不是,不是已经离开……
然而即使察觉到了,太多太重的困倦压的泠鸢实在不想睁眼,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好好地躺在这柔软的床铺间沉眠。
不管怎么说,等她醒了……
阳台上的阿尔杰还在画板上涂涂抹抹地进行自己的创作,他发现自从遇到了泠鸢,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就好像,漫长的生命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命意义一样。
不管是摘花还是雕刻,亦是现在进行绘画,这些原先不管怎么做都觉得枯燥乏味的事现在都给了他莫大的幸福感与快乐。
不,不是这些事给他带来了快乐,而是泠鸢。
一想到对方收到这些东西会露出的开心笑颜,阿尔杰就觉得心头似有暖流划过,一股温暖又轻柔的感觉充斥全身。
她让自己感到很幸福。
即使她什么都没干,只要待在他身边,他就能觉得幸福快乐。
因为她,自己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幸福,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占有欲。
意识到亨利想吃掉她时,自己的愤怒简直难以自抑,他从没觉得这家伙那么碍眼过,简直是一刻都不能让他忍耐,所以他才会放弃准备好的花,第一时间去杀了对方并拿了他的腿骨做了骨雕。
拥有这些情绪对他而言到底是好是坏,阿尔杰暂时不知道也不清楚,但他知道,只要泠鸢在他身边,自己就不会失去目标,失去意义。
就像海边迷途的船只看到了灯塔的光亮,他也找到了指引自己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