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丘慢吞吞的挪出厨房。
看到他奶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根手指粗的树枝。
张老太看到吕丘重重拍了下手下的扶手,厉声道,“好啊,敢骗人了,把钱给我交出来!”
吕丘被吼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了。
他没有留钱啊,都买酱油了,没有找钱。
张老太看他这蓬头盖脸又不吭声的模样更气了。
手里的树枝啪的一下子抽到了门上,震的门上的快要脱落的干油漆碎屑掉了一地。
吕丘咬紧了嘴唇,一下扣紧了门把手。
他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明明他已经说过酱油涨价了,他奶也去街上问了,怎么回来还不信他。
“你是不是还不老实!老子刚去街上问了,那个老板说了酱油就是四块五的没有涨价,你是不是觉得我硬是不得跟你较真,安?”
他奶阴森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掉。
吕丘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磕巴道,“没没、找,涨了。”
“还不承认是不是!”
他奶腾的一下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几步迈过来,脸上的肥肉都在抖。
她手里的树枝高高扬起,下一秒重重抽上了吕丘的手臂。
啪!
吕丘裸露出来的手腕登时就冒出了一条刺眼的红痕。
吕丘闷哼一声,没有动,被头发遮盖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张老太抽了他一下,直接动手搜了吕丘的裤兜,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怒道。
“说!钱藏哪了!今天你不给我交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没、没有。”吕丘惊恐的摇头。
“兔崽子真的是越大越不老实,我看你还是滚回你爹妈那里去,简直是不像话,不像话!”
张老太边重复着不像话,边挥动手里的树枝,很快吕丘手背上又多了几条红痕。
“没找,没找。”
吕丘狼狈的攥着拳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没有。
他眼神惧怕,看着面目狰狞的张老太,羸弱的身子晃了晃,坚持不住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重新回到家的大伯母一回家就看到张老太恨不得抽死吕丘的架势,赶紧上前拉住。
“哎哟,我的娘你这是干啥子哦!”
张老太惯性下的手力度大的大伯母差点没拉住。
张老太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叉着腰指着吕丘,霹雳吧啦的说。
“我拿五块钱给这个兔崽子去买酱油,明明是四块五的,他回来骗我说涨价了,要不是我昨天去买盐的时候顺便看到过酱油的价格,我还真就信了,为了不冤枉他,我还专门去街上问了下,结果别个老板说没有涨价,你说气不气人!”
大伯母一脸惊讶道,“丘娃儿,你硬是骗人了嗦?”
吕丘捂住手腕摇摇头,“没、没,就是、涨价。”
他好难受,胃里绞痛的眼前发黑,只能靠背后的墙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娘,是不是哪里搞错咯,丘娃儿不至于为了这五角钱骗你嘛。”
“哪里错嘛,我去问那个老板的时候,那儿还有别的客户也说的没有涨价。”
被儿媳这么一打岔,张老太气冲冲的坐回椅子上瞪着吕丘。
“丘娃儿,你是不是在以前买酱油那家买的哦。”
“嗯。”
“那就怪事了,你真的没有藏钱嘛?”大伯母不确定道。
吕丘没有吱声,倚着墙站着一动不动。
“丘娃儿,说话撒。”
“。。。”
“丘娃儿?”
感觉到不对劲的大伯母伸手碰了下吕丘。
靠墙站立的吕丘突然擦着墙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省人事了。
“妈呀!咋了咋了!娘啊,快过来,丘娃儿昏倒了!”
“这兔崽子是不是心虚装晕!”张老太还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真的晕了啊。”
大伯母语速飞快,背对着张老太翻了个白眼,对这婆婆简直无语了。
张老太这才有些心急的走了上来,撩开吕丘的头发,看他一脸煞白的样子有些慌了神。
用手指使劲掐住吕丘的人中,可是吕丘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得咋子?”大伯父疑惑的声音传来。
“丘娃儿晕倒咯。”大伯母急道。
大伯父赶紧扔掉手里的锄头,上前把吕丘扶了起来,严肃道,“快把他扶到我背上,我马上背他去卫生院!”
“唉唉,儿啊,用不着的,等他睡会儿就好咯。”
张老太有些心虚,她担心吕丘到了医院被别人看到身上的抽痕说他们家闲话。
“说啥呢娘,你就在家待着,我们走。”大伯对大伯母说道。
“走嘛。”
张老太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气的剁了剁脚,这个吕丘真的是个灾星。
害!张老太咬咬牙关上了大门,抖着一身肥肉跟了上去。
吕丘中途醒了一次,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正被背着,宽阔的后背让他很踏实。
是大伯回来了吗?
没坚持几秒意识又陷进了无尽的黑暗里。
卫生院的医疗设备不是很齐全,大部分只能凭借医生的经验来诊断病情。
给吕丘检查完后,见识和阅历都不少的老医生不忍的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这个娃子硬是造孽哦。
瘦的皮包骨的,严重营养不良,身上那些疤痕不是打出来的就是烫出来的,看起来年头有些久了。
身上还有些刚抽出来的痕迹,七八条,都肿起来了,打他的人下手还有点狠。
特别是脚腕上那个扭伤都肿成那个样子,一看就发炎了,现在才送起来看。
老医生直起身体,“你们是这个娃子的谁啊。”
“我是他大伯,这是他大伯母。”大伯说道,接着问道,“医生,他是咋回事?”
老医生心下疑惑居然不是父母,但是面上不显,徐徐道,“初步判断是低血糖引起的昏厥,他是不是没吃早饭。”
“这个。。。”大伯不确定的看向大伯母。
他自己也不习惯吃早饭,每天出门都很早,这些事他不是很了解。
“这娃子勤快,多早就去干活了,喊他吃他不吃。”大伯母讪笑道,眼睛也不眨的说瞎话。
“就是就是。”一旁的张老太连忙附和。
别人的家事他个做医生的也管不了那么宽,但还是忍不住念叨。
“先把点滴打起,输点葡萄糖和盐水,还要输点消炎的药,你们看他脚腕都肿成啥子样了,一看就发炎几天了,再不消炎看看情况,怕是以后走路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