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堪堪停住,巨大的落地窗前压出了数不清多少个模糊的手掌印。
萧执彦后来给他解开了,将浑身湿漉的人抱浴室里冲洗,却连着,凿着,被少年攀住生气咬在了肩头,他也不甚在意。
临睡前,季修文被抱着趴在他身上,哭过一阵此刻眼眶有些微肿,半睁开眼睛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说的祁裔言是谁?”
声音有些气短。
而萧执彦眉梢微挑,顿了下,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少年手腕上的红痕,道:“有吗?你听错了。”
不等再问,又拍了拍他后背继续,说:“睡吧宝宝,否则明天真起不来了。”嘴唇在他的发顶轻轻触碰。
季修文意味不明“呵”了声。
但实在太困,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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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有早早八。
课间休息时,文艺委员组织大家报元旦晚会,校方规定每个班都得出节目。
“真的没有人要报名吗?最后十分钟。”她扯着嗓子。
然而鸦雀无声,底下一众都是低头玩手机的。
文艺委早就看透了一切,走上讲台拿起话筒,轻描淡写:“哦,忘记说了,不管最后选没选上,只要报了名人的期末都会加综测分。”
哗啦啦是阶梯教室里椅子折叠起的声音。
“我报我报!!给我留一个名额!”
“那、那加我一个,我也报。”
“不讲武德,我先来的你排队去。”
季修文早在一开始就报了歌唱类的节目,文艺委已经帮他写上了,此刻坐在后排。竖起笔记本电脑修改他的演讲稿,下周有一个校级的演讲比赛。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把“好好学习”的任务挂在心上。
正在润色稿子,抬头,发现愈奕辰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旁边。
“你今天下午会去图书馆吗?”愈奕辰问他。
“去,怎么了,你要和我一起?”
“不是。”他快速反驳。
继而左右看了看,又问:“萧执彦今天怎么没来和你一起上课。”
“哦,这个啊。”季修文抬手扶了下眼睛,原主有轻微近视,没什么表情说,“我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了。”
季修文不想占用萧执彦的时间,过来上不喜欢的课纯粹为了陪他,这没必要。
对方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事务,偶尔空闲的时候还可以,但天天如此两个学院来回辗转,太累。
况且他记得萧执彦班今天有课外调研活动。
愈奕辰心思微动,下垂至腿侧的手指曲起,正打算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可这时上课铃打响,纪委在座位上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他便没说话。
中午放学,季修文下午无课惯例去图书馆。
到地方,正准备把自行车停放好,突然感觉身后的书包带子被人拎住,一回头,就被对方扶住后脑吻上。
温热的唇瓣相贴。
萧执彦浅浅含了一口,湿濡感扫过唇角,力道并不重,很快一触即分。
男生穿了一件黑白款的户外冲锋衣,方才两人接吻的动作被掩盖在衫帽之下,外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在干嘛,却只能看见少年的后脑。
季修文不满意,又捧起他的脸亲了口下巴,有些惊喜问:“你今天不是外出实践?这么快回来。”
“是有实践课,但就两个小时。”萧执彦神色柔和。
“两个小时能干嘛。”
刚骑过车的手是冰的,季修文指关节冻得通红,在周围大片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尤为突兀。
萧执彦往日最喜欢看对方用修长的手抓住床单的模样,少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嘴唇微张,连指甲也陷进被褥中,最终却因为体力耗尽渐渐松开,一点一点下滑。
他叹了口气,把那双抚在脸侧的手拉下,随后装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
从远处看,这姿势就像是季修文主动凑上来抱上他。
“是一个小活动。”萧执彦解释,“老师分别给班上每个人五块钱的启动资金,方式和地点不做限制,但要求在规定时限回到教室时,能赚够一百。”
此话一出,不少同学叫苦不迭。
人家辛辛苦苦站一天八小时满打满算才100,你两个小时就能挣到别人一天的量,怎么不去抢?!
“反正他发下去的5块钱最后本都收不回来。”
季修文听着忍不住笑,捏了捏他的腰说:“那萧少爷有没有亏本。”
“啧,看不起谁呢小季同学。”
说着萧执彦就当着对方的面输手机和银行卡密码。
给他看今日的入账,略过那些以万为单位的转账,560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修文意外:“可以啊萧少爷,怎么做到的。”
萧执彦突然使坏:“想听?”
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轻摁了下,吊儿郎当说:“那就再亲我一口。”
“……”
不料季修文推开他,一秒冷漠脸拒绝:“谢谢,不想了,知识就是财富,我觉得学习更加适合我。”
“回来,告诉你。”
萧执彦说:“帮小学生打游戏去了。”
直至季修文安静听完全程,最终也忍不住评价骂:“奸商。”
“陪我出去外面?”
“你还没吃饭?”一下就能猜中。
萧执彦点头应。
“行。”季修文把书包丢给萧执彦,重新开了自行车的锁,转头对他说,“车费200,上来,季哥载你。”
萧执彦感觉自己上了黑车,还只是个四面漏风的自行车,一时不知竟从何吐槽。
只道:“季小修你真不要脸,怎么连我的辈分也偷啊。”
“少废话,上不上,不上自己走。”
“上的,谁说不上,宝贝都邀请了再拒绝……”
“正经点。”季修文无语。
“怎么了,我很正经啊,现在不是在坐车吗?还是说小季同学自己想了什么不该想的,啧,没想到崽崽居然是这种人,想占哥便宜就直说。”
10086:【油腻男警告!】
季修文忍无可忍,俯身给他拉上口罩:“闭嘴吧哥,再啰嗦待会把你丢路上。”
“好凶。”
“那哥我错了。”萧执彦不再逗他。
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趴上少年后背。
临走之前,往图书馆门口的方向挑衅地望了一眼。
愈奕辰就站在门内,死死捏着手里的信封,最后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没告诉任何人,那天在过桥的时候,他也曾像这样偷偷靠上了少年的肩膀,心跳声剧烈,不愿抬头。
当我们义无反顾地撞过南墙后才懂得,世上最后悔的莫过于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