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季修文端了一杯温水来到他的面前。
“吃。”
他把药递到瞿宴的唇边,男人的气色比刚才要好了一些,不过嘴唇还是白的。
瞿宴刚闻见那个味道,本能就想拒绝。
但见季修文的态度不容商量。
他深知无用只得微微张开嘴巴,药便顺利地滑入他的口腔,就着季修文手中的水,瞿宴闭上眼像往常那样静静等待着苦涩蔓延。
“张嘴。”眼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待瞿宴反应过来之时,对方的指尖早已顺势探了进来,他的舌尖也尝到了丝丝甜味。
是糖。
他寒眸闪烁。
甜味渐渐替代了苦意。
季修文方才动作太快,送糖时不小心压着软舌,他舔到了一小节温热的手指。
瞿宴咬碎了糖眸色晦暗,有什么情绪就要崩裂。
刚才……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瞿大总裁活了两辈子破天荒碰上难题。
季修文亲他,是意外吗?
没有答案。
不过对于瞿宴失控的那件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不再提起,就此翻篇。
吃完药后男人才终于像重新活了过来,颓靡的气息消散不少,但很快便遭到质问,季修文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胃疼。
“又没吃晚饭?”
“嗯。”瞿宴神态自若,表现更是习以为常。
“为什么不按时吃。”
听到这,男人就沉默不再说话了。
难道要说因为看见自己的结婚对象和暧昧不清的死对头约会后,他生闷气所以食不下咽吗?
不可能。
在公司看到玻璃窗外的两人有说有笑待在一起的那瞬间,瞿宴只感受到了欺骗。
那些玫瑰的温情像是假象。
前一秒还在说喜欢他的人,下一秒又可以给其他人允以同样的承诺。
就好像从小到大他的经历便是一直在失去。
我们从来到世上的那一刻起,就被推着走着教育着要如何生,却没有人告诉过我们当黑暗来临的前该如何坦然面对死亡。
见自己今晚是大概问不出原因了,季修文叹了一口气,心道慢慢来吧。
于是他半蹲在瞿宴面前,仰头点上他的指尖:“可是我饿了,一楼的灯莫名其妙全坏了我害怕,你下去陪我吃点,行吗?”
瞿宴抿唇。
-
十分钟后。
客厅灯光敞亮。
季修文看着自己今天在电话里头吩咐要做的菜,正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时,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仿佛在问:灯坏了,不解释一下?
瞿宴当然注意到了对方炙热的正目光如有实质地绕着他。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菜放冰箱里,我又不是不回来。”季修文问。
瞿宴不急不缓一口接一口舀着汤,动作优雅矜贵,腕上价值不菲的那只表衬得他的手型更加漂亮精致,简直是画家笔下优越的杰作。
他虚虚抬眼:“食不言寝不语,刚才不是还喊饿吗?吃饭。”
又不愿说?
“行。”
季修文应得好好的,埋头吃饭也真的不说话了。
“瞿宴今天是不是撞见了我和崔方毅坐在餐厅聊天的画面。”
10086最近愈发有成为工具人的趋势。
他们巧遇的那家店就在瞿氏集团的斜对面,两人聊天时又正好选在了靠近玻璃窗的位置,按照瞿宴办公地点的角度,只要视力足够好还是能瞧见的。
【是的宿主,瞿宴和他的发小都看见了。】
【瞿宴回来后,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的晚饭,突然发火直接让管家全塞进了冰箱。还……还把一楼的电都给断了。】
“然后呢?”
【然后瞿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再没出来过,直到你发现他犯病。】
管家也不敢去劝,身为数据代码的它并不理解人类的这种变幻无常阴晴不定。
怪不得。
季修文感叹。
难怪呢,回来的时候大厅那么黑,原来是被小心眼的某人“报复”了啊。
没把食物丢垃圾桶算你有点良知。
想着,他看向瞿宴的视线更不遮掩,赤裸裸的,漂亮的桃花眼里隐约捎带点揶揄戏谑。
饶是男人定力再强大,被人这么一直盯着,多少会有点不舒服,更别提季修文那左顾右眄的视线可以算得上是冒犯。
于是。
“你今晚怎么回事,看够了吗?”瞿宴转头冷声对他道,“再看,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掉。”
完全没了方才初见时的病恹恹的虚弱样。
但是。
“哦,我好怕啊。”
季修文敷衍,语气很不走心连装都不愿装一下。
几天的奔波令他有些倦乏,眯起了眼,似乎觉得情绪不够思索着又添上一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楚楚可怜望着他,瞿宴握住筷子的手忍不住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