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王朗、徐庶、马良等一众核心幕僚正襟危坐。
审视着面前正在侃侃而谈的红言轻,神色各异。
只因她口中的“官商合营”,十分有趣。
“臣女拙见,若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自己的想法后,红言轻恭敬俯身,以头点地。
她心中空前紧张。
即使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想要展现出平静得体,但从她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是不难看出,红言轻已经惶恐忐忑到了极点。
她面对的可是当今凤帝!
面前站着的是凤鸣最顶尖最核心的朝野官员。
天知道,刚刚自己的那番言论会不会引得凤帝不喜?
令人压抑的沉默氛围在大殿之中蔓延开来。
“你的话,朕明白了。”
秦骁缓缓开口,朝她挥了挥手。
示意她退下。
红言轻心中越发忐忑。
凤帝这是什么意思?
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心乱如麻,却不敢冒犯,只能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她走后,秦骁收回目光,看向殿中诸臣。
突然笑道。
“诸位以为如何?”
徐庶、马良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王朗。
王朗略作沉思,开口道。
“臣以为,此女所言,倒有几分可取之处。”
寥寥几个字,道出了王朗对红言轻的认可。
即使他有些瞧不起红言轻的出身,但不可否认,此女确有真才实学。
“朕问的不是这件事。”秦骁却摇头道:“朕说的是,你们觉得在今日众多学子之中,此女如何?”
这个问题,让王朗一怔。
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
“提出问题不难,难的是如何解决问题,纵观殿内诸子,吹利言害者多,出谋划策者少……”
“看来,今年的状元人选,无别二选。”秦骁意味深长的看着诸臣,又问道:“那依尔等之见,榜眼探花之位,当花落谁家呢?”
这个问题,也不难。
除开那几个没有声响的,大殿上发言的学子,不过四人。
李真虽然务实,可输在见识,少了些胆魄。
和另外三人相比,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云遥曹恒,河阳赵远,东望许文采三人思维敏捷,见识不凡,可做榜眼。”
“曹恒吧。”秦骁一槌定音:“那小子不错。”
“至于探花,就定给赵远吧!”他顿了顿,接道:“凤鸣崇健强为美,许文采和赵远相比,还是过于书生气了!”
王朗颔首。
其实殿试名次,全由秦骁定夺。
秦骁想怎么排就怎么排,根本无须在意他们的意见。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为了展现对他们这些臣子的尊重。
“状元之位是否有些不妥?”徐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女状元,可是凤鸣更古未有之奇事!臣担心皇榜揭露那天,会引起轩然大波!”
“正因更古未有,才要开天辟地!”秦骁朗声笑道:“元直莫是看不起女人?女人能顶半边天!”
女性,在这异世地位低下、常被人忽视,可秦骁却十分清楚的知道,在这世间女性身上,拥有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秦骁就是要敢为天下先!
就是要让世间女流翘楚,皆落凤鸣彀中!
“男女平等,朕不是说说而已!”
秦骁大手一挥,扬声道。
“拟旨吧!”
另一边。
穿过朱红的宫墙,墨黑的楼宇被甩在身后。
直到离开了未央宫的宫门,红言轻内心的紧张依旧难以平复。
她也算历经了生死险难,见过了许多大场面,可不论是哪一次都没有今日这般手足无措。
“感觉如何?”
一道熟悉的身影依靠着宫墙,朝她笑道。
看着缓缓走来的许文采,红言轻有些意外。
“其他人呢?”
“他们都跟着赵远喝花酒去了。”
听到花酒二字,红言轻心领神会,表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隐隐泛起一丝抵触。
“你为何不去?”
“君子洁身自好。”
闻言,红言轻倒是重新打量了许文采一眼。
轻笑一声,言语中透着戏谑:“这世间还有不好色的男人?”
食色性也。
男人固然可恶,但不好色的男人,不仅可恶,而且虚伪。
谁料,许文采居然一脸正色道。
“红姑娘此言差矣,有人浪荡随性,自然就有人洁身自爱,许某不才,虽不是什么良家德男,但也知道理伦德……说来也不怕丢人,许某从小至今都未近女色,只想着将完璧之身,纯洁之心交给意中之人。”
这番话,把红言轻逗得忍俊不禁。
“这世间从来只有女德,我还从未听过什么男德!”她神色透着几分自嘲:“想不到许公子,竟然是如此纯情之人,倒是我错看了!妾身惭愧,在这里给许公子赔个不是。”
“赔罪,不如赔茶。”许文采嘴角微扬,满面春风:“前面就是茶馆,不知许姑娘能否屈尊,陪在下一叙?正好在下对茶礼也颇知一二,正想说给姑娘听……”
这个男子,好生精明!
若是无知懵懂的春闺小姐,定被这厮哄的神志不清!
红言轻阅男无数,此间套路,她早已熟知于心。
她心中倏忽对眼前人畜无害的男子生出几分戒备。
只因这男子说得每一句话,都入她心坎。
这个许文采,绝不简单!
她本想拒绝,可一时又找不到理由。
就在这时,一道马蹄声嘶鸣起。
一个白衣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奔踏而来。
“吁——”
雪白的云驹趾高气扬,马鼻之中喷吐着热气,吹打着红言轻的脸庞。
夕阳余晖之下,少年白衣如雪,风华正茂。
身影和记忆中交错,竟让红言轻霎时失神。
邵破虏好不容易控住云驹,眉头微皱。
“你们这两人好生奇怪,好端端的路不走,堵在路中央作甚?要不是我骑术精湛,只怕刚刚就把你们给撞飞了!”
许文采见到那雪白的云驹,眼皮狂跳,知道来者身份不凡,赶忙赔罪。
要知道,能够在这北迎城内骑云驹过市的人,不多,非富即贵!
“不好意思,我等这就让开。”
“等等,你们是今日入殿的学子?”邵破虏看着两人身上的进士衣袍,眼前一亮。
“正是。”许文采有些惊异,当即解释道:“在下许文采,乃是河阳进士,身边这位乃是红言轻,亦是河阳进士。”他顿了顿,一边打量着邵破虏,一边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小将军是……”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
邵破虏翻身下马,笑着道。
“在下邵破虏。”
邵破虏?
听到这个名字,许文采只觉得有些耳熟,他仔细一想,突然眼睛瞪的老大。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话都不利索。
“你……你就是今年武考的魁首,当今武状元,无双上将的义子,邵破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