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并不知道,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此时的他,正在筹备临行前的事项。
云遥有戏志才执掌,秦骁自然放心。至于云港和泗水两边,也有周瑜和王朗驻守,两地和戏志才所在的咸阳互成犄角,一旦有乱事起,可以第一时间相互支援,可谓四平八稳。
更不提,留守云遥的还有徐久忠、孙策、马超此等良将。
秦骁毫不怀疑,就算有人打算在他离开凤鸣的这段时间内兴风作浪,也定然奈何不了云遥分毫!
相比之下,另一件事更让秦骁上心。
闲王府的地牢里,鞭挞声不绝于耳。
一道身影被铁链锁在墙上,被抽的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此人,正是当日被典韦生擒的莽刀。
“说了吗?”
秦骁缓缓问道。
“这厮嘴硬得很!”典韦狰狞一笑,将手中沾满血肉的铁鞭一丢,换了个锈迹斑斑的短刀,上去就要剔那和尚的肉:“主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能将这厮的嘴巴撬开!”
莽刀虽然是花和尚,但颇具佛性,简单地说就是十分固执。
饶是在经受了这么久的严刑拷打,他对拂晓会的忠诚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不管秦骁问什么,他都死死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秦骁叫停了典韦,独自走到莽刀面前,略微皱眉盯着浑身血水的和尚,沉声问道。
“当真不说?”
莽刀艰难的抬起头,反问道。
“贫僧就算说了,殿下你敢信吗?”
屈打成招下说的话,本就真假难辨,更何况还是从敌人口中逼迫来的信息。万一莽刀故意颠倒黑白,秦骁这边岂不是凭白枉费心力?
“言之有理。”秦骁点了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放心,我不会杀你,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将会是你的坟墓,我会让人好好的养着你,直到你想清楚,愿意跟我说真话的那天。”
“你不杀我?”莽刀眼神冰冷。
他不明白,明明秦骁知道自己绝不会泄露任何有关拂晓会的情报,留他性命已无意义,为什么秦骁不直接杀了他,反倒还要好好养着他?
“你活着,比死了有用。”
秦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我想比起我,你的那些同僚只怕更希望你死。”
拂晓会的恐怖,秦骁早已领教过。
那种强大的对人心的控制力,让这个组织不会遭受任何意义上的背叛。但同样,这种对拂晓会的绝对忠诚,也会让其麾下的部众,遭受近乎无情的管控。
莽刀被生擒的消息,秦骁已经放了出去。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拂晓会的人前来处理此事,只不过他们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灭口的。到时候秦骁就能以逸待劳,将他们一网打尽!
囚徒困境,还是得人多才能施展的开,拷问一个人,秦骁可能无计可施,可若是拷问一群人,秦骁记忆里可有许多有效的法子。
地牢的铁门缓缓关上,独留莽刀在黑暗中。
被绝望包裹。
刚一出门,潘凤便迎了上来。
“主公,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三千白车营将士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开拨。
黄忠、赵云、徐静姝也迎了上来,加上秦骁身侧的典韦,五大高手将随同秦骁,一起出使这次五国宗会。
根据凤帝的说法,此番出使五国宗会,他将御驾亲征,成英为将,两万凤甲军随行担任护卫一职。诸多皇子之中,除开监国的太子秦允镇之外,唯有秦骁一人随行。
哪怕是忠亲王,也只能留守凤鸣,不得同行。
碧儿不知何时走到秦骁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倔强道。
“这次你可不能丢下我。”
说罢她生怕秦骁不同意般,伸手主动挽住秦骁的胳膊,怎么也不想放开。
一旁的许不语也朝秦骁投来了同样的目光,意欲鲜明。
“去!都去!”
秦骁哪里能够拒绝?
当即大笑一声,拉着碧儿的手,迈出门去。
府外,张灯结彩,万城空巷。
五国宗会对于凤鸣百姓而言,一直是可望不可及的夙愿,是历代凤鸣先烈挥洒汗血、为之奋斗终生的志愿!而如今,凤鸣终于有资格迈进诸国之林,这怎能让凤鸣百姓不自豪?怎能让百姓不兴奋?
不管疾苦富有,不论身份尊卑,至少在这一刻,凤鸣臣民皆以身为凤鸣人而自豪!
“咱们终于有资格参加五国宗会了!爷爷啊,您老在下边可以瞑目了!”一个老叟掩面长泣,引得过往行人掩泪感慨。
弱国无外交。
曾经的凤鸣步步荆棘,四面楚歌,每一步都踩着血水和尸骸,稍有不慎就可能在这片黑暗森林之中,被列强啃噬得尸骨无存!是数代先烈的义无反顾,舍身忘死,才能让凤鸣延续至今!才让如今的凤鸣能够自立一国!
咸阳一战,让残倭食尘;草原八百里纵横,让铁马扬歌!而后的白桦之战、蛮城之战、乃至于近些天的云港海战,无不彰显了凤鸣国威,打出了属于凤鸣的气势!
凤鸣先烈让凤鸣百姓存活于世,而秦骁则让凤鸣百姓能够抬起头来的做人!
这也是为什么,秦骁在凤鸣民间的威望,如此之高!甚至凤帝,都逊色不少!
忠奸自有后人评论,可功绩却有当时人颂扬!
在百姓的欢送之中,秦骁终于走到了城墙处。
一身墨甲的凤帝,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百姓对秦骁的爱戴,这位凤帝表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有光芒闪烁,谁也不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太子秦允镇目光微寒。
和秦骁相比,他这位太子,反倒是略显不堪!
待秦骁到位,凤帝微微抬手,旗令官举着高大的牛角,吹响着沉闷肃穆的高歌。
大风起兮,豪杰出!山河壮士兮,志投国!
秦骁不由得诗兴大发。
只听他伴着乐鸣,缓缓高吟。
“志我凤鸣者,慷慨以太阿!”
“宁可高歌死,不耻篱下活!”
“弄欺犹战马,寇迫无船车。”
“咸阳三千纸,书尽冢前辙!”
城墙上,似有哭声。
肃穆的礼乐也在秦骁的吟唱下变得悲切。
允羡儿站在城墙上,美目始终停留在那一袭白衣身上,口中喃喃自语:“宁可高歌死,不耻篱下活……闲王殿下,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妾身……受教了。”
凤帝目光闪烁,神色复杂。
他看了看身侧的秦骁,千言万语,终究是化作一声长叹。
今有大风起,雏凤破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