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喧闹,尽收秦骁眼底。
城主府,正和戏志才等人研究海港建造地址的秦骁,很快就收到了留人楼传来的消息。
接过线报,秦骁微微皱眉。
河阳之民,对于海港之事较为抵触,坊间大多人对此并不看好。加上士林儒生等阶级集团的推波助澜,恶意抹黑下,民间许多人都认定兴建海港乃是劳民伤财之举。
将线报交给戏志才。
后者看完后,不经感叹道。
“书生误我!”
河阳不比云遥,在那富硕的京畿之地,世族豪强林立,传统观念形成壁垒,难以打破!传承了数十年甚至更久的家族、世族,早已根深蒂固,成为一股裹挟民意,难以遏制的庞大力量。
这一批腐朽的固有阶级,遍布凤鸣上下,小及市井豪门、大至朝野权贵,数不胜数,积重难返!
这些既得利益者,宁可坐在日渐腐烂的棺材里发霉,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手中的一亩三分地,发生一丝一毫的变故!像秦骁这样的勇于进取变革的年轻一代,早已成为老旧门阀的眼中刺,肉中钉!
当初秦骁准备兴建学府时,便遭致了这些人的唾弃。
整个河阳乃至于白桦之地,都骂声一片!
骂他秦骁有教无类,有辱斯文!
说到底,无非是秦骁动了他们的蛋糕罢了。
现如今秦骁还要在云遥兴建海港,意图发展商业?素来重农轻商的士林又岂会坐视不管?士农工商,本就是定好的阶级,若是海港建成,最低贱的商人的社会地位也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这些低贱的走卒贩夫一眨眼,跑到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头上作威作福,自命不凡的书生们岂能咽下这口气?!
但云遥不同。
云遥贫寒,本就不受那些贪图享乐的官大爷所喜,加上连年战乱,杀得云遥十室九空,压根就没有老旧势力残留。再加上秦骁兴建学府,大开仁德民治之风,让云遥当地的风气焕然一新,和凤鸣其他地区的老旧腐朽截然不同。
云遥百姓只知闲王,得此秦骁方才可以顺利的推动各项政策施行。
“笔杆子必须捏在我们自己手中。”
秦骁沉声道:“天下悠悠之口难调,百家争鸣固然虽好,可凤鸣想要进取,就只能允许一个声音存在!”
“那便是我云遥的声音!”
“加大宣传力度,尽快吸收凤鸣其他州县的百姓迁往云遥。”秦骁来回踱步,思索道:“让那些书生闹吧,我有父王的诏命在手,海港之事已不容更改!志才,未来将会有源源不断百姓涌入我云遥境内,待海港建成之后,还会有他国之人慕名而来!”
“这些人,绝不可放过,应收尽收,能留尽留!”
人口,始终是一个国家最关键的资源。
云遥的人口,太少!
能做的事,也就不多。
虽然秦骁从东望郡带回了二十余万人,可对于正在极速发展中的云遥而言,这些人远远不够!千里云遥,还有数不尽的地方需要去耕耘建造;海外,还有万里疆域需要将士去驻守!
秦骁需要人!
云遥也需要人!
仅靠云遥百姓繁衍生息的速度,已经不足以满足秦骁发展的需求,他需要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劳动力来做更多的事情!
“二皇子居然会赞同主公您的提议,这倒是出人意料。”
戏志才看着线报中,秦允镇不仅排除众议,力挺凤帝和秦骁,还要亲自带人西出,协助秦骁一同建造海港的消息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这位二皇子,还真是喜欢凑热闹!”
对于秦允镇的态度,秦骁也有些意外。
寻楚的事情尚未定论,按理来说秦允镇应该会老老实实在京都呆着,等风头过去再说。此番出人意料,高调出使云遥,反倒让秦骁高看了此人一眼。
秦骁缓缓问道。
“你觉得秦允镇和寻楚背后的拂晓会,到底有没有干系?”
此事,他实在是拿不准。
从简单的逻辑分析而言,秦允镇应该是和拂晓会无关的。
可从情理上出发,秦骁又对这位城府极深的二弟,不放心。
“管他是人是鬼,并不重要。”
戏志才言出惊人。
“既然主公拿不准主意,那臣便斗胆进言,宁杀错不放过!将来主公和秦允镇之间必有一战!既然如此,何不在秦允镇来我云遥之时,趁机将其斩杀?”
他书生气的白净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狠辣。
“海港开工,必定招致周围海寇察觉,风急浪险,二皇子在海港巡视,突遭海盗袭杀,遭遇不测,岂不合情合理?”
“既然当初秦允镇敢借东蛮之兵,谋害主公,那我们为何不能效仿他,以牙还牙?”
秦骁在搜刮东蛮国库时,意外发现了秦允镇私通东蛮国主的书信。
其上写明了秦允镇和东蛮国主之间的肮脏交易!
而这,虽让秦骁暴怒无比,可却也洗脱了秦允镇和拂晓会有关联的嫌疑。
从个人角度出发,秦骁确实恨不得将秦允镇这个国贼斩首示众!
但诸多疑点,却让秦骁迟迟没有彻下杀心!
“不急,陪他玩玩。”
那封证明了秦允镇勾结东蛮,兵祸白桦的书信,还放在秦骁的书柜之中。
未曾交给凤帝。
想杀秦允镇,易如反掌,可种种事端之间,秦骁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秦允镇虽然可能和拂晓会并无关联。
但其身上,必然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既然他想给父王表演一场兄友弟恭的戏码,那我又岂能扫兴?”秦骁意味深长的看向戏志才,眼中闪烁着唯有君臣二人才明白的深意:“他既然敢单刀赴会,来我云遥,我若是将他杀了,岂非在天下人面前落了口实?”
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先生”,还隐藏于暗处,未曾现身。
谁又知道秦允镇此行,是否也在那位“先生”的谋划之中?
“毕竟是来帮忙的,我们多少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听懂了秦骁的言下之意,戏志才笑着问道。
“在咸阳设宴?”
“自然!”
秦骁微微点头。
“也让我这位好弟弟,见识见识我咸阳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