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在简单的清算了一下蛮城以及周边城镇百姓人数后,除开一些自己逃散的百姓外,留在东蛮之地的百姓,仍有八十万之多。
他们大多是一些被东蛮强掳至此,生儿育女的无辜百姓。
相比之那些被掳来没多久,尚且有家可回的人,这些已经在东蛮生活了数十年之久的可怜人,已经无家可归。离开东蛮,他们也不知道,还有何处可以让自己安身。
在星火成员的宣传攻势下,许多百姓对云遥之地,充满了向往,愿意随秦骁远赴云遥。
但同样,也有更多的人选择留在东蛮这片险恶之地。
对他们而言,东蛮虽险恶,却知根知底;云遥虽听起来唯美,却道阻且长,未必有东蛮舒坦。
对此,秦骁并未强求。
在一开始他就没想着把所有百姓都带走,凤帝在东蛮设立东望郡,便是有意将此地彻底变成凤鸣的版图,王化推行、经济建设也需要人,将来老十四就番东望时,也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口资源来恢复东望的生机。
“大哥,你多少也给我留点!”
在老十四幽怨的眼神下,秦骁只选择带二十万对云遥抱有热切希望的百姓返回云遥,其中不乏老幼,多以幼童为多;至于大部分精壮年轻的百姓,则留给了老十四,供他驱使。
秦骁大手一挥下,二十余万百姓跟随着百余狼骑兵,浩浩荡荡的离开蛮城,朝云遥的方向开去。离开这片赖以生存的险恶之地,这些人脸上又激动、有期盼、更有忐忑和不安。
没人知道那个千里之外的云遥,是否真如秦骁所说那般幸福繁华,风调雨顺。
可再差,也不至于不如这遍地沼泽。
行至白桦时。
远远的看到许多百姓在黑色的旗帜下,站在山坡上遥望。
他们全是白桦百姓,其中不乏因为地陷获难的灾民,在听到闲王途径白桦的消息后,自发的聚集起来前来相送。对于秦骁的千里驰援,云遥军民的守望相助,这些淳朴的白桦百姓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行礼!”
人群中的忠亲王低喝一声。
仅有的黑旗军整齐划一的做出动作,向这支远行的队伍诉说着心中崇高的敬意。
秦骁也微微抬手。
马狼骑和白车营也纷纷回礼示意。
两支凤鸣军队,就这么遥相呼应,肃穆无声。
归心似箭,回去的路,远比来时的路平坦短暂。
很快,秦骁一行人就行至云遥境内。
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恭候已久的戏志才以及郝昭和他的城卫军。
“主公!”
戏志才率先迎了上来。
“您受苦了。”
白桦战局他已知晓,东蛮一战的前后细末,也由留人楼之手,传到他的耳中。
当他听到秦骁在蛮城,遇上了莽刀葬剑两位绝顶高手、险象迭生时,他就不经对自己的轻敌冒进感到深深的自责,若非自己好大喜功,劝秦骁兵发东蛮,主公又岂会身陷险境?
而后的陈国大军,更是让戏志才始料不及。
如非凤帝亲自带兵及时赶到,化解了这场危机。
那后果,戏志才百死难辞其咎!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秦骁轻声说道,亲手将跪在地上的戏志才扶起。
若非戏志才及时派遣马超千里驰援,只怕在白桦河谷,自己就已经被熊蛮的大军杀得尸骨无存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秦骁手中的情报网铺的不够大,仅限于凤鸣境内,尚不能概括凤鸣之外的局势异动!
人不知,概莫能算?
戏志才心中越发惶恐,这次的事情算是一个教训,也让他明白,天下局势非人力可算得!今后做事,他还需更加谨慎深谋,绝不可让主公再次深陷险境!
“志才,这位是子龙,而那个豪侠便是孙伯符,皆是以一当万的悍将!”
说着秦骁又转头看向赵云孙策两人,笑着道。
“这位乃是戏志才,我的首席军师,军政大事皆由他负责,你们以后可得同心协力,守望相助!”
赵云抱拳应道:“是!”
孙策则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儒生气质的戏志才,豪迈道:“军师,我和子龙初来乍到,诸事不懂,若是将来有所冒犯,还请军师见谅!”
“伯符说笑了,我等都为主公做事,何来冒犯之说?”戏志才微微一笑:“若将来戏某有何事做得不妥,你和子龙大可直言不讳,不必给我留情面!”
“爽快!”孙策哈哈大笑。
他生性豪爽,素来喜欢直来直往,戏志才此言,颇对他的胃口。
见此,秦骁心中也十分开怀。
为君者,自然喜欢看见自己手下团结一心,亲密无间的场面。他非猜忌之人,如今乱世,唯有将相两和,方可共襄盛举!若是云遥内耗,还谈什么发展壮大?谈什么一统山河?
简单的寒暄后,秦骁正色道。
“志才,这些百姓都是一路从东望跟随来的,你切要好好安置,不可怠慢。”
二十余万人,无异于给发展中的咸阳打上一剂强心剂。
若是使用得当,秦骁计划中恢复云遥的时间,还会再提前不少。
把人带过来,不容易。
更难的是如何留住这些人。
云遥的利民政策固然会让这些被压迫了数十年的东望百姓重拾希望,可他们毕竟不是凤鸣之民,而是来自于蛮荒之地,许多成见和矛盾,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抚平。
而这些,则是戏志才需要权衡的重中之重。
戏志才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
当即沉声道。
“臣,定会好好的驯化他们,让他们尽快成为我云遥之民!”
驯化这个词或许不是那么恰当。
但秦骁深知,想要彻底抹除两个不同民族之间的隔阂,必须要行使一些非常手段。
所幸这些东望之人,也不尽是茹毛饮血的蛮族,多多少少还是明晓事理的,戏志才的手段也自然而然会温和许多。
队伍缓缓朝着咸阳的方向开进。
昔日那座破败的城池,今时已然焕发生机。
途中,戏志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有些严峻。
他左右四顾,随后凑近秦骁身边,低声道。
“主公,咱们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