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
简言之就是:对于寒神的畏惧让其失了分寸,迷了心智。寒神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战胜的阴影,威廉为此遇到了知见障,他将寒神当作真神而无法摆脱,而事实上这个世界又哪有什么真神啊!
三眼乌鸦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通点播,竟让威廉彻底的悟了,只不过并非是摆脱了寒神留下的心理阴影,而是彻底对所有神明都失去了那份虔诚,即便是威廉本身就没有那玩意儿。
回归到最初的那种淡泊心境,威廉依旧如前世一般还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只不过保留了一份客观看待的理性。在他看来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更加强大的人罢了,或许神可以不是人,但其依旧逃脱不了生命共有的那部分心理属性。
想通了这一切,在威廉的心中“寒神强则强矣,却并非不可战胜!”
从永冬之地出来之后,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威廉喘不过气来,这份心理负担让其寝食难安,直到现在威廉才解开了心结。放松下来后,精神和肉体得到了双重放松,恍恍惚惚中威廉竟睡了过去。
话说每一个异形者都和自己的动物伙伴有着特殊的联系,这种奇妙的联系没人说得清楚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当它真正出现的时候一切又感觉顺理成章。对于寻常人或许无法理解,但是对于有经验的异形者来说,建立联系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恍恍惚惚的睡梦当中,威廉看到了一些东西,那是阿尔法的视角。
此刻的阿尔法并不好过,因为有东西盯上他了。
一只冰矛带着惊人的力道钉在阿尔法身边不远处,若非是阿尔法一个及时的变向此刻它已经被冰矛贯穿,在这鬼地方能够发射这种东西的也只有异鬼了。
阿尔法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骑在巨大冰蛛上的身影,而那正是一只异鬼,身穿甲胄的高阶异鬼,在他身边还有同样的两个和他一般无二配置的异鬼。
威廉可以看出,此刻他们正在戏弄阿尔法,因为以他们的手段可以第一时间完成绝杀,可是迟迟没有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份戏谑让威廉觉得屈辱,可偏偏异鬼们有这份实力,这才着实气人。
算算时间,异鬼那方应该已经知晓自己寒神祭司的身份了,既然这样那这算什么?示威挑衅吗?又为什么?
以威廉的脑回路实在是不能了解异鬼和寒神祭司之间的复杂关系,明明那三只异鬼见到寒神祭司还是很尊敬的,怎么这个时候又派出更厉害的杀手追杀阿尔法呢?既然确定了是友方,为什么还要玩弄这种手段,威廉实在是想不通。
一边控制着阿尔法奔逃,威廉一边在思索可能的原因。
首先,寒神和自己是单线联系,相必和异鬼那边也是这样,思来想去唯一的原因或许是异鬼的领导者下达的命令吧。以他的智慧应该能猜到自己是一名异形者,之所以不来追杀自己而是挑阿尔法下手,也许只是为了传递一个信号。
一个不友好的信号,代价就是阿尔法的性命。
想到这里,威廉不禁暴怒。
你丫的,找只影子山猫出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找老子啊!既然彼此都是同一个老板,还是平级关系,你牛什么牛?打不过你,老子就去寒神那里告你的刁状,看他不给你小鞋穿。
不过威廉猜想寒神大概率不会管这些事情,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那个冷面煞星估计理都不会理吧!一想到这里,威廉就偃息旗鼓了,至少告刁状是不可行了,阿尔法……估计是保不住了。
长距离的奔跑让阿尔法的脚掌酸痛不已,影子山猫生长在山地或林地,通常伏击捕猎,所以不擅长远距离奔跑。虽然阿尔法在短时间内的爆发力很强,可以达到每小时六十公里,可惜这样的速度面对冰蛛完全不够看。
你追我逃超过一定距离后,阿尔法愈发的疲惫,而异鬼们的嬉戏还未停止。
威廉此刻也根本无能为力,他无力改变局势,甚至于根本不知道阿尔法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威廉只能看着阿尔法被戏弄致死。
此刻阿尔法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它转过身来,真正盯着三只冰蛛和异鬼将领们,内心的尊严驱使它克服心理恐惧冲着来犯者发出自己的咆哮。
影子山猫的咆哮声响彻山林,即便是面对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也不屈不挠,这一刻阿尔法是为了尊严而战。这一幕带给了威廉极大的震撼,他可还没有忘记阿尔法当初面对小冰蛛的追杀还有些害怕,此刻的它内心却没有丝毫恐惧。
动物也是有尊严的,影子山猫这样的顶级掠食者更是如此,它可以害怕却不容忍自己死的屈辱,这一声咆哮是它最后的控诉。
喘息几口平息起伏的胸腔带来的压力,阿尔法向着异鬼发起了死亡冲锋,它要反击,对它来说死在冲锋的路上总好过累死在逃跑的路上。
阿尔法的举动惊讶到了异鬼们,不过惊讶过后,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见居中的异鬼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寒冰长枪……
随着异鬼的投掷,长枪撕裂了阿尔法的皮毛、筋肉将其钉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让其忍不住哀嚎几声,随着殷红的血液流出,阿尔法最终还是无力倒在地上眼神暗淡失去神采。
阿尔法身体温度开始下降,在他体内冷冷注视着这一幕的威廉也跟着死了一次,他感受到了阿尔法的灵魂正在远去,强烈的悲痛下和阿尔法相处的一幕幕在威廉脑海中回映着。
这个陪伴自己许多年的伙伴,是自己最为亲切的朋友,而现在它死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阿尔法去死,我要留住它。
对,没错,留住它!
既然异形者可以进入动物伙伴的体内,那么动物能不能进入人类的体内呢?
答案是可行的,但是却鲜有人这样做,毕竟谁又会被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一个畜生呢?偏偏威廉就这样做了,不过并非是交出身体控制权,而是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为阿尔法留出了属于它的位置。
以威廉对于灵魂的理解,这样做是可行的,即便会担些风险,但为了阿尔法值得这样去做。
强烈的意念迸发出巨大的力量,阿尔法原本就要回归大自然的灵魂被威廉依靠着强大的精神力捕捉到,跨越山林峰岳、突破空间限制,阿尔法的灵魂通过异形者和动物伙伴之间独特联系进入威廉的精神世界。
初时,阿尔法还并不适应甚至有些反抗,不过当它看到自己主人的时候却安静下来,阿尔法亲昵的来到威廉脚下蹭蹭,随后盘成一团陷入沉眠。阿尔法是陪伴威廉时间最长的伙伴,它对于威廉百分百的信任,也任凭威廉处置。
安顿好灵魂空间中阿尔法的魂体,威廉本体也缓缓睁开眼睛。
这帮异鬼实在是太过份了,竟然敢看不起老子,没能耐真刀真枪的干架,威廉只能问候他们全家祖宗十八代。
一见到威廉醒来,摩尔冈斯立刻凑过来询问情况,不过当他看到威廉满脸怒容,立刻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威廉。”
“阿尔法死了,异鬼干的。”
摩尔冈斯有些意外,“怎么会?异鬼他们不是……”
威廉怒道:“异鬼就是些毫无人性的混蛋,他们这些连畜生都不如的家伙哪里懂得什么叫做尊重,竟然在此之后还追杀阿尔法,简直没下线。”
摩尔冈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沉默。
而这时候,三眼乌鸦说话了,“孩子,异鬼和寒神祭司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说实话,异鬼这样做我一点都不奇怪。”
威廉一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继续追问道:“可以详细说说吗?两者的关系之类的?”
出乎意料的,三眼乌鸦这次却选择了拒绝。
“我很想说给你听,但是时间不够了。本来你喝下了鱼梁木籽糊,那意味着你有机会成为绿先知。不过心树会排斥其他力量,这让你无法得到超越易形的能力,也无法更进一步了解绿先知的奥秘。
相反,你体内寒神的力量也在排斥心树的力量。在你自己的位置暴露之前,你也该离开这里了,不然我们的位置也会被确定。”
威廉也了解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这儿会给森林之子招来祸患的,于是这件事情只能就此作罢。
“好吧,摩尔冈斯,我们走吧。”
就在两人就要作势离去的时候,三眼乌鸦却叫住了威廉。
“等等,孩子。还有一件东西,作为礼物拿去吧,就在你刚刚睡着的那边,你可以尝试在树根的间隙里面寻找,就在那里。”
威廉不禁好奇,三眼乌鸦会给他什么东西,于是听从他的指示进行一番寻找,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威廉就找到了藏在其中的东西。
一个被厚厚烂布裹起来的长条,看样子似乎是一把剑。
打开之后确实是一把剑,看样子似乎是一把女士剑,作为配剑来说它实在是显得修长纤细了一些,做工精美,不过最吸引威廉还是这把剑的材质。
威廉喃喃道:“手感与钢铁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以这个体积来说过于轻盈了,这种材料……难道是瓦雷利亚钢?”
威廉和摩尔冈斯都将目光投向三眼乌鸦,而此刻他正笑吟吟的看着威廉,思绪却仿佛回到了当年,“你配得上这把剑,这是我曾经的配剑……”
威廉忍不住好奇道:“说起来,你究竟是谁?能够拥有一把瓦雷利亚钢制成的配剑,一定是有身份的人物。在成为三眼乌鸦之前,你总要有个名字吧!”
谁料到,三眼乌鸦再次问道:“孩子,你听过‘一千零一只眼睛’吗?”
威廉努力搜寻着记忆里被遗漏的边边角角,最后才终于想到了关于他的信息,于是这才惊讶道:“你是‘血鸦公爵’,坦格利安家的‘高贵私生子’之一,被称作‘血鸦’的布林登·河文?”
这下反倒轮到三眼乌鸦惊讶了,“你竟然知道这些?”
威廉笑道,“巧了吗这不是,如果您没有当过守夜人司令我是不会知道你的,曾经被‘庸王’伊耿四世合法化的‘高贵私生子’之一‘布林登·河文’,听闻在七国你可是个传奇呢。那这把剑……该不会就是传说中坦格利安家的族剑之一‘暗黑姐妹’吧?”
被认出的三眼乌鸦显得非常开心,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血色,他笑道:“没想到你还真能认出我来,哈哈哈……若是你和你身边的小子一样一无所知说不定我就要改主意了。不过也好,这也许正说明这把剑跟你有缘吧。记住,一定记得好好使用它。”
暗黑姐妹曾是当初征服者龙王伊耿的姐姐兼妻子维桑尼亚的配剑,其在设计之初就是考虑给手掌纤细的女性使用的,威廉初一使用还不习惯。
即便这样,这份礼物也实在是称得上贵重了。
在南方这可都是些大贵族们的传家之宝,史塔克家的“寒冰”,塔利家的“碎心”等都是一等一的传世名剑。
威廉双手捧着这把剑,有些疑惑的对三眼乌鸦道:“可你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一把剑交给我?这可是瓦雷利亚钢制作的宝剑,丢到外面去,人们估计会为了得到这把剑而抢的头破血流吧。”
三眼乌鸦温和中带着些感伤的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使用这把剑的,它曾属于坦格利安,属于布林登·河文,却不属于三眼乌鸦,布林登·河文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三眼乌鸦。你是个优秀的战士,这把剑会对你有帮助的。或许有一天……这把剑会经你之手再次回归坦格利安家也说不定呢。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你们也该走了。”
威廉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郑重点点头,用布条将这把剑包裹好收起来,随后和摩尔冈斯转头向着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