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在那么？”
夜。
水边一片空旷处燃起了篝火。
见岳小灵行来，许如月轻声询问。
岳小灵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呢喃道：“秦哥哥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
几女尽皆无言，围坐在一起，或望着火堆发呆，或将腿伸进冰凉的池塘中轻轻晃动。
又或者低吟着不知是哪的小曲，与早上打闹嬉戏时截然相反。
这一夜，除了没有武功的夏红玲还小芸秀，众女都没有睡，就这么在水边坐了一夜，时不时聊一些有趣的奇闻，倒也省去了木屋狭小的困扰。
而秦鹄，也在屋后待了整整一夜。
众女虽无人提及，但谁都能看出彼此的担忧。
好在天色放亮时，秦鹄终于走来。
众女默契看去，只见他精神奕奕，嘴角还噙着微笑，这才各自放下心来……
次日，众人再次上路了。
本来几女都想要再留几日，可见秦鹄意思坚定，便只能作罢。
蝶衣和岳小灵都兴致不高，看着秦鹄独行的背影，总想开口将他叫住。
见她二人神情，许如月上前微笑道：“不要多想了，这样也好。不然……公子怕是不肯再出去了。”
她能看出，秦鹄是在逼自己。
逼自己走出这自我放逐之地。
或许他以后还会回来，甚至在此了却余生。
但现在，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该是留恋的时候……
入冬。
今年的冬天大雪如席，乃至连难得见到雪色的南方诸地，也铺上了厚厚的纯白棉被。
因天灾流离失所的人们，更加难熬了。
厚实的大雪中，一条沟壑延绵不绝。
到了尽头，才见一个在雪中艰难前行的身影。
他穿着单衣，浑身冒着热气。
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仿佛能这么永无止境地走下去。
不多时，一匹雪白马驹疾驰而来，马上的女子拉住缰绳后，对他道：“你都半步宗师了，又不打算去争什么天下第一，还这么刻苦干嘛？”
背着剑匣的秦鹄抬头看了眼莫如雪，笑道：“这世道，你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提升一下实力，有备无患嘛。”
莫如雪皱眉道：“你何时这么畏死了？”
“呵，我不畏死。”秦鹄淡然道：“但我怕身边之人，因我而死。”
离开那深山木屋，秦鹄更勤奋了。
几乎一有力气，就要背起剑匣上路。
到了后头，几乎都不需要众女刻意等他。
而他的实力，也在这长久不断的磨砺中增长着。
如今秦鹄有多厉害，莫如雪不得而知，但她晓得自己跟他的差距肯定越来越大了。
秦鹄的动力，可能是因过往的触动。
自己对武学巅峰的追求，难道就及不上他吗？
莫如雪忽的跳下马来，拦在了秦鹄面前。
“把剑匣给我！”
秦鹄怔道：“额，你还真打算抢啊？”
“哼，废话！”莫如雪没理会他，直接强硬地夺过了剑匣。
不过她没有直接背着剑匣跑路，而是和秦鹄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去。
看着她单薄而倔强的背影，秦鹄笑道：“罢了，毕竟你才是武林的未来，这机会就给你吧。”
前方的莫如雪一顿，想起了那夜秦鹄对范海说的话。
武林的未来，只有一个……当时，她还以为秦鹄说的是他自己。
原来……
“你要隐退？”
秦鹄翻身上马，摆手笑道：“我都没踏入过这江湖，谈何隐退？好了，莫仙子你加油，我在前头等你，驾！”
白色马驹疾驰而去，留下莫如雪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前方。
秦鹄赶上了还在欣赏雪景的众女，大笑道：“姑娘们，咱们来比赛骑马如何？”
见是秦鹄骑马追来，众女尽皆疑惑。
蝶衣问道：“怎么，你不是要背剑匣磨炼么？”
“嘿嘿，其实最近我感觉那剑匣好像没什么效果了，估计再背提升也不大，就让莫如雪去享受吧。”
的确，以往秦鹄背个几里路就要休息一下。
可最近他往往一整日都不带停的，足见剑匣对他的影响已经无比微弱。
“秦哥哥，你明明就是懒，还跟是为了莫姐姐好似的。”
秦鹄摊手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坏，不信你问问莫如雪去，指不定她还得谢谢我呢。”
说话间，刚刚背上剑匣的莫如雪还没感觉有多艰难，不时就追了上来。
看到马上的秦鹄，稍微有点气喘的莫如雪由衷道：“秦鹄，谢谢你。”
“你瞧……”秦鹄对岳小灵摊手苦笑。
几女同是捂嘴偷笑。
许如月吩咐道：“好了，咱们先走吧，去前面城镇找好落脚的地方，帮莫仙子烧一锅热水，这天寒地冻的，可别熬坏了身子骨。”
秦鹄委屈道：“我背剑匣的时候，就没见你们帮我准备热水……”
“嘻嘻，公子若想要，别说热水，今夜我们姐妹几个帮你暖床都行哦~”
“阿雅，不得胡言，小芸秀还在呢。”
“放心吧，那小家伙什么不懂？我昨晚还听到她撺掇莫仙子去秦鹄房中谈人生、聊理想呢~”
数道目光齐齐落在秦鹄身上，搞得秦鹄一头雾水。
说这话的是芸秀，听这话的是莫如雪，关我屁事啊！
这锅我不背！
“驾！”秦鹄策马狂奔，后面众女立即跟上。
“秦鹄你给我站住！别跑……”
不多时，一望无际的雪海中，便只剩下莫如雪一人，身背剑匣迈着坚定而越发沉重的步伐。
冬去春来。
雪融雨至。
福州。
刺桐港。
一驾豪华马车，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主要是这马车实在太大了，跟一栋的小房子似的，前面足有五匹马才将其拉动。
而若是让他们见到马车中的人，恐怕整个刺桐港都要为之沸腾。
不过，光是那驾马的车夫，也足够令人多看几眼了。
“一个驾车的，整得跟高手似的，还戴个面罩……装逼犯！”
“不是，他背上那把刀……好像有点眼熟啊。”
“我想起来了！是百炼！那把刀是百炼，秦鹄的兵器！”
“得了吧，让秦鹄驾车，里头的得是什么人物？皇帝吗？”
“屁，皇帝也不够格，当年他在这还劫持过皇帝呢……”
“估计是个仿品吧，前几天我还看见了一把仿造的赤霄，做得跟真的一样。”
议论纷纷中，马车穿过闹市，停在了出口港。
港口中，一艘大船已经停靠多时……
车帘子撩起，一张美丽的容颜露出，看年纪还似少女。
“秦哥哥，这下子我的家当全没了，以后得你养我了。”
听到女子的话，前面的车夫哈哈一笑，继而别过头对她柔声道：“好，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