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赶路不便。
待秦鹄回到下榻的客栈，时间已经是后半夜。
客栈早已经打烊，他扛着吓得不敢出声的小石头翻窗进入房中，竖耳一听，隔壁没有动静。
四姐妹不在？
虽不知她们干什么去了，不过以那四人的实力，倒是不需要担心。
秦鹄也没多想，将小石头放下后道：“好了，小家伙，你已经被我拐回来了，从今以后，你也不用再当乞丐了。”
“秦鹄，你要对这孩子做什么！？”
秦鹄话音刚落，又一道人影翻窗进入房中，却是莫如雪。
她一把拉过小石头，警惕地盯着秦鹄。
秦鹄正要解释，却听小石头细声细气道：“姐姐，这位公子没有要害我，他是在救我，您不要怪他……”
“救你？”莫如雪眉毛拧起，怎么也想不通秦鹄说要让小石头当什么下人，为何是在救他。八壹中文網
便见小石头点点头道：“是呀，我拿着那么多银子，这次有姐姐和公子帮，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莫如雪下意识道：“那你可以去买些田产……”
“姐姐，我这么小，别人会骗我的。如果骗不过，他们就会抢。”
“那你就去报官啊。”莫如雪还是不服气，竟和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孩子争执起来。
小石头耐着性子道：“姐姐，如果你是当官的，会相信一个小乞丐的话吗？”
莫如雪怔住了，仿佛看到了小石头报官无门，最后冻死街头的画面。
这时她才看向秦鹄，神情有几分愧意。
“呵，小家伙挺聪明呀。”
何止是聪明，和莫如雪这个有着剑仙之名的女人相比，小石头明显还更成熟一些。
“不过呢，我把你带走，可不止如此。”秦鹄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笑着解释道：“你要知道，当一个人无比弱小的时候，他想要生存，最好的办法……”
“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莫如雪下意识续了一句。
然后得到了秦鹄的白眼。
他接着说：“最好的办法，便是依附一个强大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石头若有所思，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
秦鹄又看向莫如雪问道：“他明白了，你呢？”
莫如雪表示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依附强者生存，那是懦弱的表现，是她本能反感和鄙夷的。
“你莫要教这孩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法苟同的莫如雪拉过小石头，给了秦鹄一个警告的眼神后，便带着小石头走出了房间。
“我先去弄一间客房，你在这等你朋友吧。”
莫如雪以开房间为借口，实则是不想秦鹄给小石头灌输什么弱者生存之道的思想。
对此，秦鹄只是暗暗摇头。
从小天赋超群，被寄予厚望的莫如雪，又怎么会懂得凡人的艰辛？
小石头和那妇人无依无靠，孤儿寡母。
就算最后真的置办了田产，有了栖身之处，也必然要经受无数磨难。
最后的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近些年天灾频频，流民增多，这各地匪患也越来越频繁了。
连金华府这等少有武林势力的富饶之地，都随处可见乞讨者。
若没个能出头的靠山，小石头和那妇人坐拥田产，还不晓得要惹多少人觊觎。
只是这些道理，跟一根筋的莫如雪，恐怕是难说通了。
好在那小家伙年纪不大，心性却格外成熟。
想必，不用自己太过担心吧……
……
莫如雪走后，秦鹄在房中静坐了一会儿，蝶衣和云飞鸿也先后赶来。
颠簸之下，体虚的妇人已经昏睡。
云飞鸿又给她施针一道，方才安心。
围坐一桌，云飞鸿问清了秦鹄情况，得知那明教教主的事迹，也陷入了思索。
“章阳县虽然不大，但也有人口数万之众。加上近些时日涌进来的难民，怕是突破了十万大关。我们又毫无线索，恐怕有些难度。”
事情难办，秦鹄自然是晓得的。
不过他倒是意外云飞鸿居然对章阳县的情况如此了解。
询问之后才得知，云飞鸿比他还要先到几日。
“你一路上虽刻意隐匿了身份，可你们这一行人实在太惹眼了，消息早已经传开。我分析了一下你们的行进路线，算到你们会途径章阳县，便先行一步在此等候了。”
秦鹄听罢无辜道：“我有这么高调么？我现在出门连佩刀都不带了好吧？”
蝶衣翻了个白眼，“你带着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招摇过市，还要多高调？”
“五个美人？不是四个么？”秦鹄调笑了一句。
却不料蝶衣没有发作，而是附和道：“也对，那阿雅跟个狐媚子似的，比我还像妖女，长得却是一般，算不上美人，是我疏忽了。”
不是，人家像狐狸精不假，可哪里不美了？
吃醋也得尊重事实吧。
两人斗嘴间，房门被叩响。
不过不等秦鹄开门，莫如雪便推门而入。
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小姑娘六岁，扎着辫子。
脸上的泥污已经被洗去，露出粉嘟嘟的肌肤。
而原本的破衣，也换成了一件宽大的青衣，看着显得格外娇小。
这衣裳应该是莫如雪的，可也不见她带着行礼，真不晓得藏在了哪。
“你是个姑娘？”秦鹄拉过怯生生的小石头，大感意外。
“我也吓了一跳，还是给她洗澡时才发现的。”莫如雪身上还有些水渍。
难怪她去了这么久，原来还给小石头洗了个澡。
“嘶……莫仙子你要是打扮一下，说不定也……”
“秦公子自重，你的风流事迹，与我无关。”莫如雪冷着脸坐下，秦鹄也不好自讨没趣了。
又挨了蝶衣几道白眼后，秦鹄才拉着小石头坐在桌旁，轻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公子，我不是说了么，我叫小石头……”
“不是，我是问你真名。”
哪有小姑娘叫石头的，这什么破名字，也不怪他误把小石头当成了男孩。
而小石头听秦鹄追问，眼神似有些闪躲，怯弱道：“我，我就叫小石头呀……”
“哦？”秦鹄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看来，这小家伙，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