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空气中充满着霉味。
两人对视着,似都在等对方开口。
过了良久,秦鹄惨然笑道:“杀不杀我,可不是他能决定的,况且……”
况且,任啸天不杀他,也改变不了其杀了自己生父的事实。
“随你怎么想,总之用不了多久,都指挥使大人就会到来。届时,你自己和他说罢。”
厉鹰果然不太适合劝人,没说几句话,便要起身离去。
秦鹄再度低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地牢外。
红隼见厉鹰出来,苦笑摇头道:“你这孩子,和他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心里藏不住事,一个是太能藏,以至于想说都说不出来。”
厉鹰平淡道:“属下不懂红隼大人的意思。”
“罢了,懂不懂你都知道。”红隼微微一叹,说:“近来加强戒备,千万不能让他跑出去。留在这,起码他还能活命……”
“真的能活命吗?”厉鹰忽然问道。
红隼一愣,表情也凝重起来,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正如秦鹄所说,如今他的命,还真不是任啸天就可以决定的。
魔教圣子,光这一个名头,就够诛九族了。
整个锦衣卫说不定都要因此受牵连,任啸天自身难保,又怎么能确定秦鹄的安全?
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先拖着。
只要事情还在掌控之中,未必就没有机会……
是夜,卫廷司灯火通明,巡守比平日多了数倍。
尤其是地牢附近,安排的好几个人,都是卫廷司的精英高手。
但再严密的防守总有漏洞,况且这是在卫廷司,赤焰卫的驻地,谁敢来捣乱?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少人心里自然也就容易松懈。
午夜时分。
一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卫廷司。
在险些与好几队守卫撞上后,人影终于摸到了地牢处。
彼时,正是守卫换班之际。
“雪鸮大人,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看守的锦衣卫见到来人,顿时一惊。
一品高手来看大门,这个秦鹄分量也真是够大的。
雪鸮摆手笑道:“反正也睡不着,就来替弟兄们分担一下呗。而且,下面这小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主,我也怕你们镇不住他。”
“还是雪鸮大人想得周到。”
几人连连应是,哪怕来的只有雪鸮一人,也丝毫不觉得不妥。
毕竟雪鸮可是一品高手,跟随任啸天多年。
如今整个卫廷司内,除了红隼,根本无一人可与他一战。
他一个,就足够比得上一群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守卫们心中大定,纷纷退下。
雪鸮便坐在了地牢入口处,摸出一壶酒,揭开盖子正要喝,有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往下的阶梯。
“那小子,怕是也馋得很吧?”
如此说着,雪鸮便起身下了地牢,而入口处则再无一人看守。
暗中,黑衣人见此机会怎能放过,等雪鸮一走,便直接窜进了地牢中。
幽暗的地牢里,嗅到酒香的秦鹄抬起了头,看到雪鸮在外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由苦笑道:“还是雪鸮大哥疼我,那些挨千刀的,连口水都不知道给我端。”
雪鸮打开牢房,一边将酒倒入秦鹄口中,一边笑道:“也别怪他们,现在他们心里对你有些偏见。”
何止是偏见。
魔教圣子,这名头实在太大,还偏偏是一个赤焰卫。
不出意外,整个赤焰卫都将因此受罚。
现在不晓得有多少同僚心里恨死了秦鹄。
对此,秦鹄只是依旧苦笑。
喝了几口后,他又打趣道:“雪鸮大哥你连牢房都打开了,就不怕我跑了?”
雪鸮闻言哈哈大笑:“且不说你小子还被锁着,便是你真能跑,总不能害我吧?”
那是,要是红隼知道在他的看守下秦鹄跑了,能扒了他一层皮!
秦鹄闻言失笑不止,又昂着头张嘴示意雪鸮倒酒。
就这么半壶酒下肚,两人正待开口聊聊,秦鹄表情却蓦的一变。
似乎有些醉意的雪鸮疑惑道:“怎么了?”
话刚出口,便听到一股劲风袭来。
雪鸮下意识拔刀,但因为喝了酒,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一只素手拍在他后脑上,直接把他拍晕了……
“这?”
身着夜行服的女子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堂堂一品高手,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放倒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你怎么来了?”她正失神间,秦鹄就已经将她认出。
此女自然是蝶衣了。
她在雪鸮身上摸索一阵,果然找到了锁铐的钥匙,帮秦鹄一一打开,还道:“当然是救你了,闲话少说,我们先走!”
秦鹄没了束缚,揉了揉手腕,低头看了眼昏睡的雪鸮,不仅呢喃道:“雪鸮大哥,谢谢你。”
堂堂一品,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暗算。
况且,他还随身带着钥匙,实在过于巧合了。
“哎呀,走吧!”
蝶衣不知道这些,拉着秦鹄匆匆跑出了地牢。
而两人前脚刚走,昏睡的雪鸮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醉意全无。
“呵,不用谢……”
……
“快!犯人跑了!”
后半夜。
卫廷司中乱作一团。
虽然二人轻功都十分不俗,可今夜的卫廷司守备力量实在太充裕了。
两人终究还是被发现,立马被前追后堵,一时难以脱身。
但好在卫廷司真正的高手们,好像都还没有动。
尤其是红隼,若是她亲自出手,秦鹄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和蝶衣安然无恙的离开。
两人就这么被围追堵截,不知不觉中到了一个院子。
方才翻过院墙,屋里的人就推门而出。
蝶衣下意识想要动手,便被秦鹄拦住。
“秦兄?你这是要走?”
推门而出的,正是暂居于此的司马宏。
此刻他眼眶还有些红肿,看样子是掉了不少眼泪。
其身后,虚弱的阿不达也走了出来。
“秦公子对我们也算有恩,我等自当搭把手。”
司马宏闻言也道:“正是,况且……这卫廷司,我们也该离开了。”
秦鹄倒是想问问他们为何这么做,但外头追兵接近,也不是时候,只能抱拳以示感谢。
而司马宏也马上让到了一边,示意秦鹄先躲进他们房内,自己则演出一副慌张样子,跑出院迎向了那些追捕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