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呀?”
“谁知道呢,反正近来不太平。又是倭寇,又是魔教什么的,听说还有个王爷要造反,哎……世道要乱咯!”
……
新恩庄。
最大的客栈外,不少行人纷纷驻足,对那些门口的兵士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而客栈里头,某个客房之中,秦鹄的睫毛一阵颤动,从蒙昧中苏醒过来。
“这里是……”
“秦鹄?!”视线方才清晰,耳边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一扭头,就见萧秋雨红着眼蹲在床边,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
“秋雨?我这是……呃!”秦鹄正想坐起,浑身上下便传来一阵疼痛。
“你快躺下!”萧秋雨连忙把他按到,担忧道:“你内外皆伤,又强行数次动用那秘法,大夫说你最少得躺半个月,且未来小半年,最好都别跟人动手了。”
秦鹄晃了晃脑袋,没放在心上。
不论是赤焰卫的职责,还是他如今所处的境地,当半年废人都是决不允许的。
至于修养半个月……
他尝试着运气,发现经脉畅通无阻,只是伤势着实不轻。
若疗养得好,六七天下床应当不是问题。
“我们这是在哪?”确定了自身状况,秦鹄忍不住又问。
萧秋雨微笑道:“在新恩庄,那夜多亏了一个好心人,不仅帮我指路,还扛着二把刀送到了这里。你放心,二把刀也已经没事了,这会儿正在楼下吃酒呢。”
她晓得秦鹄记挂着兄弟,还不忘提了一嘴。
而秦鹄一听,立马就想到了自己迷蒙中听到的那个尖细声音,不禁又问:“好心人?可还在这?”
这深山老林的,又是大半夜,能碰上人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别说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萧秋雨答道:“在呢,二把刀正是与他在下面喝酒,我去叫……”
话没说完,房门就忽然被人推开。
秦鹄绕过萧秋雨瞥了一眼,来人既不是二把刀,也不是那个所谓的好心人。
“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你!”面对来人的态度,萧秋雨当即大怒。
她正要发作,却被秦鹄拉住。
看着行来的厉鹰,秦鹄倒不意外,只说:“看来我那徒儿还挺靠谱,可惜,就是你来得太晚了。”
“晚?”厉鹰冷笑道:“若不是我带来的医师高明,你这会儿早死了。”
两人跟对头似的,见面就没个好话。
萧秋雨夹在中间怒视着厉鹰,似乎在琢磨着怎么教训他一番。
至于厉鹰的身份,她这位脾气火爆的女杀手,又怎么会放在眼中?
不过不等萧秋雨琢磨个所以然来,床上的秦鹄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聊几句。”
虽然他自己不避讳萧秋雨,可奈何厉鹰在场,实在懒得落个把柄在他手中,省得到时又听他一番大义凛然的教训。
“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萧秋雨还不放心,叮嘱一番后又瞪了厉鹰几眼,方才出去。
客房内,厉鹰自顾自坐下倒茶,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涉及正事,秦鹄也不会跟他怄气。
语气平淡的将那夜的事从头到尾细细道来,等事无巨细交代清楚,房中陷入长久沉默。
见厉鹰依旧在悠然品茶,秦鹄率先道:“你早就知道了?”
厉鹰实在太平静了。
“只是有所猜测,如今一切都对上了。”厉鹰起身,续道:“那个村子我去看了,已经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蔡生应当是跑了。”
“跑了?”秦鹄皱眉。
厉鹰解释道:“他话太多,却不想你真活了下来。如今一切阴谋皆已暴露,不跑留在这等死吗?至于你说的那个祝英……”
“他只是个江湖游侠,和这个案子没关系。”秦鹄打断。
不过他其实意会错了厉鹰的意思。
厉鹰道:“呵,他是不是游侠,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关于他的事情,早就上报至京都,都指挥使自有决断。我要说的是,在那村中虽找到了他和蔡生打斗的痕迹,却没见到他的踪影。”
如此看来,祝英应该是全身而退了。
因为不管是他杀了蔡生,还是蔡生杀了他,都没必要毁尸灭迹。
至于生擒,则更不可能。
半步宗师,已有宗师傲骨,怎会甘愿沦为他人阶下之囚?
祝英要跑,蔡生一定留不住。
起码,留不住活的……
“那你觉得,蔡生会去何处?”秦鹄没有在祝英的问题上纠结,毕竟那人高来高去的神出鬼没。
该到出现时,他自然会冒出来。
厉鹰想了想,沉吟道:“不出意外,应当是出海了。毕竟,他的谋划败露,继续留在大明……”
“不一定!”秦鹄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道:“他手上……还有一张牌!”
“你是说?”
秦鹄正色问道:“押送火药的队伍,已经到何处了?”
厉鹰掐指一算,回道:“应该刚过徽州境内,你什么意思?”
秦鹄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火药是要直接押送入京吧?若那些火药在京都内被引爆……”
厉鹰:“!!!”
顿了顿,秦鹄补充道:“蔡生的目的,是挑起大明内乱。如今皇帝与那位要造反的主摊牌在即,就是比谁更耐得住性子。但若这个节骨眼上,京都再爆出这么件大事……你觉得要造反的那人,能坐得住?这,可是改朝换代的绝妙时机啊!”
“但即便如此,就算那人趁乱得势,也不占大义,搞不好……”
“东瀛人要的,不就是这个么?”秦鹄再度打断,躺在床上长叹道:“无论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大明够乱,乱到自顾不暇,乱到让他们有机会浑水摸鱼……就足够了。”
厉鹰还是摇头,又说:“不可能,京师内高手如云,就凭那么几十个上三品武夫,还有他一个半步宗师,想干这种事……”
秦鹄:“若他拼命,整个天下,谁敢打这包票?”
厉鹰:“……”
房中再度陷入沉寂。
厉鹰背后的汗水越发冰冷。
他终于是坐不住了,敛目道:“我即刻出发,将队伍在到达京都前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