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鹄本以为自己和丁一的事还能多传几天。
可在客栈中修养短短三日不到后,大街小巷就基本没人再提起他风流锦衣醉仙刀的花名了。
倒不是哪个大人物刻意把消息压下,而是某件更值得议论的事抢走了话题热度。
“怎么样了?”
客房里,秦鹄询问着刚从外头回来的萧秋雨。
本来他是想自己出去打探消息的,可萧秋雨执意让他待着养伤,他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已经确定了,就在明日,由厉鹰和麾下锦衣卫亲自押解上京。”
“就他们?”秦鹄一怔。
其实所谓大事也不是什么突发事件。
厉鹰此来福州县,是带着皇命的。
如今案子已经告破,自然是要赶忙上京复命。
而那个东瀛人作为证人,肯定也是由他亲自押送,这倒没什么稀奇的。
但鬼村里运出来的那么多火药,难道也有锦衣卫押送?
说句不好听的,就厉鹰带的那点人,吓唬吓唬福州本地的县官们还行。
若真碰到敢对火药下手的人,除了戴胜和他本人有一搏之力,其他的多半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止,听说是调集了福州府卫所精兵,由福州府卫指挥使亲自带队协助运送挖出来的火药,现在他们已经往福州县这边来,据说有好几千人!”
福州府卫指挥使?
那不是林子龙的老丈人么?
不过这样倒也就说得通了。
这么重要的任务,光靠厉鹰必定无法完成。
临时调集增派兵马,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看来,厉鹰不日就要离开福州了。
他若要替落马镇的亡魂讨回公道,就唯有在明日之前……
望了眼墙角的绣春刀,秦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挣扎。
厉鹰若死,这次押运必然要出乱子。
届时,任啸天乃至整个锦衣卫,兴许都要受到牵连。
兹事体大,当真要一时意气?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厉鹰离开……
“秋雨,明天我得出去一趟。”犹豫了许久,秦鹄还是决定和厉鹰做个了断。
他掌控不了大局,但起码想无愧于心。
“不行!”然而,萧秋雨想都不想就板着脸摁住了他。
“你明天,哪儿也不许去!”
秦鹄苦笑道:“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萧秋雨淡哼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肯定又有危险。你若一定要出去也行,必须带着我!”
“这……”秦鹄面露苦涩,看来得想个法子稳住萧秋雨再说。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两人本以为是客栈小二,一开始没放在心上。
可马上传来的声音却有些耳熟。
“在办事?”
戴胜!
秦鹄一怔,而后忙起身拉开房门。
虽然他对戴胜也不怎么待见,可这个节骨眼上戴胜找他肯定是有要事。
“锦衣卫?”看到来人身着飞鱼服,萧秋雨也知道秦鹄有正事要办,便善解人意的离开了房间。
不过经过戴胜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办事?办什么事?”
戴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还能是什么事?”
“你!”萧秋雨顿时俏脸绯红,下意识就按住了刀柄。
秦鹄:“别……他一品。”
萧秋雨:“算你狠!”
房门关上,戴胜似还没反应过来。
“这女子……”
酝酿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之后目光又落到墙角的绣春刀上,似感到满意般微微点头。
此时秦鹄问道:“你来做什么?”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戴胜言简意赅。
秦鹄笑了:“凭什么?我是赤焰卫,只听从都指挥使的差遣,你可有他的授令?”
“没有。”
“那便请回吧。”秦鹄直接挥手送客。
戴胜动也不动,自顾自继续道:“明日厉鹰会和林子龙的岳父的押送那个东瀛人和火药进京,但福州还有事没做完。”
“那些红夷使团?”秦鹄反应迅速。
厉鹰此前就说了,他来福州有三件事要办。
其中一件便是带着红夷使团入京面圣,但前提是要拉上那十三尊红夷大炮一起。
如今红夷大炮还不见踪影,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着落,厉鹰能要他帮忙的,也就只有这事了。
“不错。”戴胜回道:“昨日接到消息,红夷人的运输船找到了,约莫十日内就能抵达福州县港口。届时,我会代表厉鹰与红夷人交涉,你则在暗中护卫,以防不测。”
“就我们俩?”秦鹄皱眉。
戴胜悠悠道:“足够了。”
好家伙,你倒是挺自信。
不过现在福州诸事已定,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和戴胜不敢说力敌千军,寻常蟊贼来个百八十还是奈何不了他们的,想来的确也是够了。
就是没想到,那些红夷人竟然真的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自己的船,也算是老天眷顾。
不然,他们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福州县了。
听完戴胜的话,秦鹄来回踱步,稍作思量后道:“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有两个条件。”
“说。”
秦鹄正色道:“其一,我要和厉鹰单独见一面。”
戴胜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我会和他说,至于见不见,那是他的事。”八壹中文網
秦鹄也不强求,又道:“其二,我想知道,你们四处宣扬朝中有人走私火药的事,是什么目的?”
这件事戴胜和厉鹰行事隐秘,可其实稍作推测就能算到他们头上。
戴胜也没有否认,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此举的意义,对我来说无所谓。”
“奉谁的命?”秦鹄又问。
戴胜正要回答,便听秦鹄笑说:“你可别拉厉鹰出来作挡箭牌。像你这样的一品高手,就算被指派到厉鹰麾下,也肯定不会什么都听他的。而你所知道的,恐怕也比厉鹰只多不少吧?”
房中久久无声。
忽的戴胜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小子这时候怎么就这么聪明了?”
“我一向都很聪明。”
戴胜也不反驳,只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此举的深意,你又何必问我?”
老子是聪明,也不是无所不知!
秦鹄腹诽了一句,稍作犹豫后问道:“为了……引导民意?”
戴胜眼前一亮,淡淡笑道:“谁知道呢。”
秦鹄:“……”
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