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
林如玉左右看了看,嫌弃道:“师父你开玩笑呢吧?我房间没人收拾都比这干净好吧?”
不是,你房间要是没人收拾是得有多脏?
秦鹄无力道:“我说的是地面。”
“地面?”林如玉看了眼地上,有抬脚瞧瞧自己鞋底,道:“尽是泥,连块木板都没铺,哪干净了?”
“哎。”秦鹄没有再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徒弟。”
林如玉耸耸肩嘀咕道:“这不才显得您聪明么。”
秦鹄竟无言以对。
至于为何他认为地面干净,原因也很简单。
既然墙面都发霉了,这地上为何连跟杂草都没有?
且地面平整,没有丝毫踩踏的痕迹,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他和林如玉,可是留下了明显的脚印。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特意清理过地面,而且还打扫得很勤快。
“再找找,若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有暗门什么的。”秦鹄说罢便寻找起来。
林如玉虽有微词,不过也没闲着。
两人搜寻一番,正无所获,忽然一道阴影打在了秦鹄面前。
他抬头看去,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邋遢乞丐正站在门口。
“你,你们是谁啊?在我家干嘛?”
乞丐开口了。
虽然他脸上满是泥污和不曾修理的须发,可那双露出的眼睛里透露着惊恐。
秦鹄起身拦住了要直接发问的林如玉,笑道:“我们是来帮你的呀。”
“帮,帮我?”乞丐有些狐疑。
“是呀。”秦鹄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口中笑道:“若我没猜错,你现在有大麻烦吧?”
乞丐目露迷茫,像是不明白秦鹄的意思。
可秦鹄突然向他走来,还是让他下意识退了几步,结果绊倒了门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准过来!这是我家!不准进我家,出去!快出去!”
乞丐忽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挥舞着手上的木棍一阵乱扫。
而秦鹄也不与他为难,只是拉着林如玉让到一边,躲避着乞丐的追打。
直等乞丐赶得累了,秦鹄才继续道:“你可知,一个人要改头换貌,最大的局限性在哪?”
然而乞丐根本不听他说话,不等秦鹄继续,便又喘着粗气追打过来。
直等二人被他追出祠堂,乞丐才停下手,缩在门口警惕的盯着他们。
这副模样,的确是个疯子无异。
可秦鹄还是不以为然道:“首先这面庞不难改,方脸若想变圆脸,只需要含两颗卵石。还有这肌肤也不难改,去找点胭脂和颜料,想改成什么颜色都行。”
“那师父,什么东西最难改啊?”林如玉适时问道。
秦鹄笑说:“最难改的,是人的鼻子。”
“鼻子?”林如玉不认同道:“可我觉得,怎么应该是眼睛呢?”
“哦?”秦鹄饶有兴趣说:“你有什么高见?”
“师父您看啊,且不论一个人的眼神,跟他的性格、经历有关,光说这眼睛的形状,就没办法改啊,总不能往眼睛里也塞石子吧?”
林如玉头头是道,然后就见自己师父眯着眼向他看来。
秦鹄问:“我眼睛形状改了吗?”
“呃,改了。”
秦鹄又问:“眼神如何?”
“太小了,看不出来。”林如玉挠头讪笑,却又不服气说:“那师父又为何认为是鼻子呢?”
秦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因为你不能让你的鼻子也眯起来呀。尤其是鼻梁,哪怕你把它敲断了,长好后也和原来一样。且鼻子周围的肌肉是最难控制的,你可以一直眯着眼、咬着唇,但你不能保证你一直把鼻翼缩起来,不然容易把自己憋死。”
林如玉听得一愣愣的,还忍不住试了试,不时惊喜道:“真的诶!师父,你怎么什么都懂啊,这回不会也是唬人的吧?”
秦鹄瞪了他一眼,而后再看向那乞丐,后者还是一副警惕,似乎从头到尾都完全没有听他们的话。
但秦鹄却淡笑道:“你易容术还行,可惜演技太差了。”
乞丐不为所动。
林如玉则问:“师父,他演技怎么差了?我觉得他这疯子演得挺好呀。”
若乞丐真有正常人的思维且愿意开口,第一句话怕就是说:我哪有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演技好呀。
“呵,你难道没注意到,从他坐在那,就再也没动过了么?”
“啊?”林如玉摸不着头脑:“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自己试试就明白了。”秦鹄也不多说。
一个人要保持一个动作,连手指头都不移动一下,其实是非常难受的。
除非,这个人处在一种十分心虚和紧张的状态下。
这个时候,人会下意识保持不动,因为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人自认为是心虚的体现。
“怎么,还要继续装疯卖傻么?”秦鹄捕捉到乞丐眼中一闪而过的躲闪,语气陡然转冷:“不是我吓你,你的行踪已经暴露……鼎剑阁的人,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从这到县城,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
若是轻装快马,这个时间还要缩短。
现在已经快傍晚,若瘦猴跑得快些,又真如他所料去找了鼎剑阁的人……
“你,你说什么?你们为啥要欺负我?快走开!我不认识你们!”
在秦鹄的威逼下,乞丐似崩溃了。
可他却完全没有要承认的意思,起身挥舞着木棍一阵怪叫。
秦鹄微微皱眉,林如玉也有些不耐烦了。
“师父,我看这家伙就是嘴硬,要不咱把他捆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审问一下,不怕他不开口!”
秦鹄思索一阵,最终还是摇头道:“算了,既然他不信我,就让鼎剑阁的人来找他吧。”
说罢,秦鹄竟真的放弃了一般,转身钻入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中。
林如玉无奈跟上,还回头瞪了那正发疯的乞丐好几眼。
直到两人回到大路上,林如玉还在那愤愤不平。
“师父,我们明明是来帮他的,那家伙竟还不领情,依我看,还是别管他了。”
秦鹄苦笑。
他倒是想不管,但这是现今唯一的线索。
他有预感,若让鼎剑阁抓了此人,福州锦衣卫围杀一案……就不可能再破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开口!
看看天色,已经到晚饭时候,镇上不少民居中冒出炊烟,升起后连作一片……
秦鹄灵机一动,欣喜叫道:“有了!”
林如玉无趣道:“又有什么了啊师父?”
秦鹄却笑问:“你喜欢唱戏吗?”
“额,我只看戏……师父,这怎么又跟唱戏扯上了?”
秦鹄神秘莫测道:“因为,我们要唱一台戏。”